今天大雾,不宜出行更不宜晚归。
白晓阳一言不发,谨慎地观察着四周。
水烟枪烧开的咕噜声听起来像是谁在呕吐,浓白的烟雾呼出来十分难闻。那几人见他闷声不语,却也并未失去兴趣,而是相互之间用他们的语言讨论起来,“我看他不像日本人。”
“不像。”
“你好啊?”
一条粗壮的胳膊搭了上来,一时间分不清烟味和体臭哪个更令人作呕。
“他是残疾人,不会说话。”
“妈的,你怎么知道?”
“你不信?”男人笑着,胳膊动了起来,找着手下人的衣领,“看着——”
白晓阳一僵,猛地后退一步,从他胳膊下挣开。面前的几人笑而不语,弯着眼睛左右打量。他浅呼出一口气,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嘴唇动了动,平静地说,“我不想惹麻烦。”
几人似乎有些惊讶,对视一眼,“你会说罗曼语?”
白晓阳直说,“请让开。”
“你不是麻烦,shawty,”那人将身体凑过来,弯下腰撑着膝盖,“多说两句吧,真是别有风味。”他扭过头对另外几人用英语说,“我一贯喜欢婊子对我讲家乡话,比直接脱裤子辣。”
“认错了,先生,我不是卖身的。”白晓阳面无表情,“别再靠近了,你这是犯法。”
“听见没有,这小漂亮威胁我,”他哈哈大笑,“好的!警长先生,我被你逮捕了,现在快把我铐到床上去——”
那只粗糙的手上带满了各式各样的金戒指,猛地探过来。眼前一晃而过金属色的影子,脸被掐着,呼救声没来得及发出去就被捂住了嘴。
白晓阳拧着眉,瞪大眼,很快发现这次没那么轻易挣开。
“我就喜欢亚洲人的皮肤。你看过自己没有?这张红红的嘴巴,又小,一张一合的晃眼睛,老子根本没心思听你说话……喂!疼死了。”
白晓阳猛地搡开他,狠狠呸一口血沫。
他这一下咬得并不轻,但现在只能想到这个办法。乘着那几人不注意,白晓阳提脚就跑。
不是奔着地铁站,在这种距离下他根本没可能跑到那里,而是转过身,往唐人街西口的方向。
“你好残忍。我明明一直在夸赞你。”
白晓阳被扯着头发猛地拽了回去。那人虎口的皮肉被咬烂了,还在往下淌血。
除了头皮撕扯的疼痛,还留有一种黏腻的感觉。
等一下,好恶心。
好熟悉。
好恶心。
在某一瞬间,很小的一瞬间,时隔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