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玉竹把手里东西往桌上重重一搁,重复:“我不干了!他是不是对我有意见?”
宁杳喜闻乐见:“这话说的,谁对你没意见啊?你这么烦人,有意见都是客气的说法,我们一般都想打你。”
宁玉竹内心强大,从不把这种话听进心里,还冷笑反讽:“我再烦人,还能烦得过你呀,肯定是你,太讨厌,人家风惊濯为了表示不跟你在一起的决心,毁容明志。”
“什么?”
宁杳才看一眼宁玉竹放在桌上的是什么——他平日里鼓捣美容养颜那些东西的玉罐,对,今天是风惊濯上药的日子,但那里面黑芝麻味的药膏还满着:“什么毁容,是不是你调出来的东西不行?”
宁玉竹道:“你这是对我蓄意的侮辱。侮辱!”
即使已经挂脸,宁杳还是用那种怀疑的小眼神瞅他,他很不爽:“跟我没关系好吗,哎,我就不明白,挺好看一张脸,干嘛呀那是,有什么过不去的非跟自己脸过不去。”
宁杳没吭声,不知道在想什么。
宁玉竹最不会看眼色:“哎,你说他是不是脑子有什么不对?楚潇说的那些,也挺怪的,和他简直不是一个人,你怎么想的?”
宁杳:“不怎么想。”
“不怎么想,是啥意思?”
就是不怎么想呗,通过三言两语是构不成一个人的,盲人摸象好歹还摸到点东西,这传来的只字片语,没前因,没后果,不评判。
再说了,人不能太挑,又要求这,又要求那的,差不多就得了。要知道,她可能再也找不到比风惊濯更令人满意的合作对象:话说的少,活干的多,有能力帮她圆梦,他自己也不亏。彼此互促互进后,还能好聚好散,断个干净。
至于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是展现在自己眼前的倔强脆弱,还是楚潇口中的谄媚残忍,或者是别的,不重要。
又不是在挑夫婿呢,考虑那么多,就他身上那几个优点,难道不比一个低眉顺眼卿卿我我的夫君强太多?
这种前瞻性思维,像宁玉竹这样的傻子是不会明白的,宁杳轻描淡写:“说了你也不懂。”
宁玉竹也不稀罕:“随你,那你还管不管?”
管啊,管到底。
宁杳转身走,走出两步又折回,端起桌上玉罐,白了宁玉竹一眼,走了。
*
到了这边,风惊濯不在屋中。
宁杳四下瞅瞅,觉得不对:按说宁玉竹一大早来这,然后哭唧唧气冲冲走了,以他什么心思都写在脸上的性子,风惊濯肯定知道他会去找她,也就知道她会过来。
那他不在,是在躲她?
宁杳仰头望着房梁:是遵从他的心意,让他躲过去;还是,出现在他面前,做点什么?
能惹得宁玉竹那么不高兴,也不知道他对自己的脸做了什么……算了,管他什么原因,在她的山头,没有受了伤去角落默默舔拭伤口的规矩。
宁杳转身出去了。
龙族气息很好辨认,一路走到慕鱼潭附近,宁杳心中有了数,慢慢向下坡走。
果然,潭下密林深处,风惊濯靠坐在树旁,秋来枯叶落了他满身。
他手指结印,微弱灵力光芒从指尖泻出,看手势,是治愈术。
反复多次,都不成功。
原来也知道疼啊。
宁杳走上前。
她没刻意放轻脚步,大大咧咧踩过地上碎枝草丛,发出沙沙的声响。
风惊濯手一顿,慢慢放下了。微微侧头,却又没完全转过来看她,侧脸的骨相走势很漂亮,在阳光下显得透明。
但宁杳一言不发绕到他身前,看他的另一侧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