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泽眼睛看向桌上的三菜一汤,初夏时节,京都的气候很舒服,很干爽。
“适才我去甜水巷外头的菜摊买这把小青菜时,这一斤就要五文钱。要是在石潭镇,两文钱还得够新鲜,大伙才买呢。到下晌,半卖半送都是常有的。”林郁生就感慨道。
林郁武一听,心疼得不行,夹菜的手顿了顿,马上有了个主意,“大门那一侧墙边下,咱们去外头买些种子回来。自己种些萝卜、豆角、葱姜蒜,不用样样都去外头买的。”
“这些都是小事,你们也晓得,过几日我和泽哥儿就去国子监考试,这屋里的事只能交给你们了。”林郁盛抬眼看向两人。
他的意思是,父子俩要为考学准备,没法跟他们一块收拾屋子。
林郁武满脸轻松,“盛哥只管安心念书,咱们跟来可不是吃干饭的。”
“咱们明儿去谢府拜访侍郎大人,下晌咱们把见面礼收拾出来吧,瞧瞧还要添减什么。”林泽出言说道。
林郁盛点点头,“咱们不能仗着太傅大人,与这边来往太随意,礼数上不能缺了。有什么事,也尽量不要麻烦人。”
“我们出门做事会小心的。”林郁生、林郁武两人对视一眼,认真道。
“叔,平日里我和爹去国子监听学。你们先熟悉西大街这一片地方,留心各种消息、传闻,回头都用册子记下,咱们不晓得哪时就能用上这些呢。”林泽提议道。
京都属于另一个圈子,林泽觉得要在这种地方生存得好一点,信息是很重要的。
他想让两位族叔去外头熟悉环境的过程中,留心各种传闻八卦。
林郁盛听完,若有所思,同两人说道,“咱们估计要在京都过很长的一段日子,打听各方消息确实是个很重要的事。你们都是捕头出身,胆大心细,做事也稳妥。”
林郁武听到终于有正经事给自己干,心里高兴,马上就应下,“好嘞哥,保管做好。”
“盛哥,我不敢保证一定行,但定然尽力。嗯…你们父子俩平日去念书,我们成天外头闲逛怕惹邻里生疑。不如腌咸鸭蛋去卖,这样走街串巷打探消息也容易。”林郁生仔细寻思一番,说出自己的打算。
林郁盛道,“咱们自己人,私下说点大实话。进了国子监,即便这次恩科会试没中榜,在国子监能顺利肄业,也能去吏部参与选拔谋得官职。但国子监肄业不是容易事,有些贡生在里头待了十年八年都不成,咱们也做好准备,要在京都过日子的打算。”
十年八年…林郁生、林郁武听得发愣,谁能想到这念书做官的路这样坎坷曲折。
大伙的认知里都认定,举人老爷,那都是随时能当官的。
林泽见状,含笑道,“新朝初立,老师说过,这时候考进去,被例外提拔的机会最大。”
吃过午饭,林泽父子俩就去准备明天拜访的礼物。
看着书案上的河鲜干货、茶叶、香包等特产,摆得书房里都没处下脚,全是安庆府比较有名的东西。
“爹,已经点
好,侍郎府上,谢大人、谢夫人及两位年岁尚小的娃子,都准备妥当。听老师说,后宅还有两位姨娘,不过听说还未曾生育。这有大半年,咱们要不多备两份?”林泽额头上有些细汗,这一番折腾,也挺费劲。
林郁盛点点头,“不差这一点。”
置办这一堆东西,花了二百多两,虽然对侍郎府来说,并不是什么稀罕物。
但这已经是林家能拿出置办这份礼物的全部银子,老爷子给的还剩下二百两不到。
“若不是有你老师的馈赠,咱们可不敢登门。”林郁盛淡淡道。
林泽想了想,“爹,这位侍郎大人咱们不敢说多靠得住,肯定不必老师那般对我百般呵护。但这是人之常情,咱们最重要的还是靠自己。这回上门也不是求人办事,只出于礼节。”
想要什么东西,永远不要指望通过攀附任何人去获取。将自己变成别人的工具,完全丧失主观能动性,是林泽来到这个封建时代最恐惧的事。
他欣赏所有努力生活的人,比如村里的林来娣、多福。他们都是在困境中,不断寻找解决办法的人。不会因为自己处于最弱势、最可怜的境遇,而自怨自艾。
自强者才会有天助。
来到京都,林泽不再拥有自己的舒适区,这里所有的问题、麻烦都要想办法自己来。
谢府、宁哥更甚至是世子,哦,应该叫皇太子了吧。
必要时候,林泽能用底牌和他们进行利益交换,而不是摇尾乞怜。
林郁盛眸光深沉,伸手示意儿子过去,父子俩站在东厢房的卧房窗前。
外头朗朗晴空,一切事物都十分明丽,生机勃勃。
“儿子,你想想,咱们自打来到桃花坪后,是不是非常顺?”林郁盛道。
林泽顺着他的话,回忆一番,好像真是如此。
当时最大的麻烦就是许里正造成的,不过自从参加完谢太傅的怡然轩诗会,所有麻烦都非常顺利地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