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萍捂住脸,身子因压抑的哭声发抖。季冰有些不耐。余萍为何痛哭流涕,他没有想知道的欲望。哭了好一会,余萍哽咽道:“那天,你为什么要去我酒楼吃饭?”如果他不来,她不会再主动上门。他已转身离去,为什么还要回头给她虚无缥缈的希望?“我喊你学姐,是以为你和其他女人不一样。但现在看来,你和那些一看到男人就走不动路的女人没什么两样。你以为我是要与你见面吗?”季冰冷着脸,声音也镀上了一层寒霜。“废话不多说,麻烦你让你们家律师,管好余振。不然家族覆灭,也是可能的。”余萍呵呵笑,带了丝精神病人的癫狂:“季冰,你是不是太高看自己了?我家里人可不像我这般痴傻。”“既然如此,那我们就等等看。看看你那只知道花天酒地的弟弟,能让余家走多远。”“你要做什么?”“我能做什么?你要杀我妻子,我不也不能对你做什么吗?”“你想杀我?”余萍擦着不断涌出的眼泪,双唇颤抖。“我们两家这么多年的情分,就比不上一个林思思吗?”“情分?林思思是我妻子!”季冰握紧拳头,狂压想甩巴掌的冲动,啪一下捶上桌子。余萍惊了一跳:“我,我不是故意伤她的,我只是……”“够了。林义说你想见我,我才来。如果你只是说这些没用的,我还有事,恕不奉陪。”季冰说完就起身。余萍赶紧道:“如果我承认,你会原谅我吗?”季冰冷哼:“你犯了罪,就算你不承认,有证据你一样会被判刑。这些常识,你家律师没告诉你吗?”“我知道……”余萍抹着不断涌出的眼泪,“我只问你会原谅我吗?”“不原谅!”闻言,余萍摇着头,眼泪簌簌落下:“为什么?为什么是她,不是我?”“你该问你自己为什么非盯着我不放?”“我,我也不想……但我喜欢你啊!”“因为你的喜欢,我已经失去了一块指腹肉。你现在还想让我失去什么?”季冰说着把左手摊开在桌上。食指指腹一个细小似发丝的肉色椭圆,截断了一圈一圈规律的螺旋纹。余萍盯着指腹看:“因为我吗?因为我……”看了一会,不见季冰收手,她伸手轻触。季冰也没有收手。她抬头。季冰的目光沉静如深夜的湖水,并无厌恶之色。“季冰,不要讨厌我……”她哀求道。季冰抿紧嘴,不语。“我也有疤……”她拉起深蓝色的囚服袖子,露出左手腕的伤疤。没有红玉鱼的遮掩,一条2公分的肉疤斜穿左手腕。手腕朝下,正对季冰的食指指腹的疤。冰冷的锰钢手铐,横在中间。她把手铐往手臂上推。手腕的疤,仍不能触碰上他的指腹。她又把手铐往手掌推,手铐仍卡住手腕……她双手捧住他的食指,呜咽:“它们是一对,是一对……”“所以,为了和我强行凑对,你不惜要杀我老婆和孩子。”“我没有,季冰,我没有……我想赶走她,没想过要杀她。我想给她钱,让她离开你……她真的要对季家不利,真的,那些恶心的计划都是她写的……我鉴定过笔迹,相似度高达80……是林思思写的。”“日记从哪来的?”余萍摇摇头。“不想说算了,”他边说边收回手,“我还有事,先走了。”余萍赶紧抓住他的食指:“我说,我说……但你不可以怪琳琳,她也是为你好,为了季家的安危……”“罗琳?”季冰眯眼,“她发给你的?”“她不知道真假,不敢发给你,让我帮忙鉴定。”“哪来的思思笔迹?”“也是琳琳发给我的……”季冰只感五脏六腑都烧了起来。他的妹妹真是个好妹妹啊。他猛地抽回手,转身就走。“季冰……”余萍拉住他袖子,“你还会来看我吗?”“你觉得我该来吗?”“我全都说了……”“在你真心悔过前,我们都不会再见面。”他甩开她手,径直出门。“季冰!季冰……”急切的呼唤,穿过玻璃窗上方的监听器,变得沙哑。从里望黑黢黢的玻璃,现在毫不费力就看清了余萍被守在门口现在走进去的女警员按住了双肩。她望着玻璃窗,痛哭失声。林义和冯磊、吴律师,一齐看了看余萍,再一齐看季冰。“再看,一人出五位数。”季冰越过三人,朝外走。“出场费也太贵了吧。”林义追上道。季冰看一眼身后与吴律师并排走的冯磊:“告诉林警官,贵吗?”“演员一集片酬大致100w,”冯磊边说边到林义的右边,“季院长的兴民医院造福人类,百忙中挤出时间协助警局办案,五位数实属不贵。”“确实不贵,”吴律师自动到了季冰的左边,“我妈的心脏手术,也是这么多家医院里最便宜的。兴民医院的报销额度最大,我身边的人都喜欢到那里看病。住院的伙食品种多,有荤有素包子馒头稀饭一应俱全,还比外边的餐馆便宜。”,!季冰顿住脚步,盯着吴律师看,直看得他眼神闪躲到走廊的天花板。“你真这么觉得?”他淡淡道。吴律师点头:“虽然立场不同,但事实仍是事实。”“我不信口头的称赞。”说完,季冰大步走。林义和冯磊都看一眼吴律师,摇摇头,跟上。吴律师默默跟后头。一直到办公大厅,吴律师快步追上,打开伞:“季院长,外头还在下雨……”季冰看他一眼道:“我永远站在正义这边。”说完钻入了冯磊的伞里,和林义一人一边挤着走。冬雨冰肌冻骨,大不大小不小,没完没了。冯磊伸直手臂,把伞举得高高的。林义抹了把左肩皮夹克上的水珠,把举在中间的伞柄往右推了推说:“我衣服防水。别让季冰淋雨,他现在不能感冒。”正说着,一把黑伞高过林义头顶。“我伞空着。”吴律师看看伞尖滴落一串雨珠到冯磊的大衣肩头,“冯律师要病了,就不能出庭了。”林义勾勾唇,钻入吴律师的伞下:“那可不行,正义需要正义的律师。”“我也是正义的律师……”吴律师看着季冰说。季冰不置可否,大步往前走,嘴角轻勾。送他到停车位的布加迪,冯磊轻声道:“是对家的事务所。老的都不想接,甩给了一个新手。”季冰点了下头,坐到驾驶位。右手从车门的夹层里抽出一张湿巾,细细擦着左手手背、手掌和手指头,尤其食指指腹。冯磊又道:“您也请注意休息。琳小姐那里,您先问问比较好。”说着看一眼把林义送到车屁股的吴律师,“有需要随时联系,再见。”季冰点点头,关了车门。冯磊走往停前头的轿车。林义随后上了布加迪。吴律师站车右镜旁,欲言又止。季冰掉头,他仍站着一动不动。布加迪头朝前,停到吴律师脚边。季冰降下车窗道:“一年前,你哥哥吴同在华法大学的模拟法庭,审判过我的未婚妻。仅凭一张我和思思相视而笑的照片,判定她被富二代包养,要剥夺她努力学习得来的奖学金名额,还要除她学籍。你觉得正义吗?”“我哥他……不懂法律,被人利用了……”“那这次,懂法律的你,会被人利用吗?”吴律师张张嘴,季冰和林义盯着他。好一会,他道:“我只会被法律利用。”“法庭上,只有一方是正义的使者。”说完季冰不等他张嘴,就一脚油门走了。后视镜里的吴律师,撑着黑伞,一直注目布加迪。直到车子右拐进入主道。“你这样,可能会断送他的律师生涯。”林义道。“心怀正义,天地必有他的容身之所。”“就像林思思,有你做依靠吗?”“他不是思思,但他可以坚持他正义的信念,活出他自己。”“可林思思活得很累。”“真正的活,没有舒坦的。如果给思思再一次选择,她仍会如此让自己陷入险境。”林义笑笑,摸了摸鼻子说:“也仍会再次选择你,即使已知与你相伴的道路满是荆棘。”“不。再一次,我会让她坐我双肩,直达海阔天空的大草原,可以肆意打滚。”林义听后哈哈笑:“然后,驰骋大草原,生一堆小萝卜头,其乐融融。”季冰盯他一眼道:“严肃的话,到你脑子里怎么就低俗不堪?”“哪不对吗?你不也希望和林思思的结晶越多越好嘛。”“……”果然只有和思思聊天最有趣。脸蛋红红得多可爱,身上还香香得激人口欲。哪里像油不拉几的刑警,说出的话也油腻得不行。“对了,”林义抹抹湿了一半的头发,“余萍左手腕的疤,怎么来的?”“上次在酒楼,你没问吗?”“她避而不谈,我追问也问不出。”“……水果刀划伤的。”“她也为你割过腕?”“不,我划的。”林义猛地转头看他:“啥?”“当时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失手了……”“可以详细说说吗?”“不可以。”“可能关乎幕后凶手。”“……”季冰叹了口气,“我可以说,但你不能录音,也不能笔录,更不能透露给思思。”“当然,刑警的嘴巴铁锹都撬不开。”:()谜情:季少夫人难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