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手指搭上门框的瞬间,刘甫最后与她交代的话犹如几道惊雷劈入了天灵盖般……
连带着脚下轻快的步伐都瞬间凝滞。
刘甫说,刺客的皮囊可以伪装,但腿脚不便却很难伪装。
鬼使神差间,织雾忽然想到了丈夫也一直无法下地走路的事情。
连日来都被忽略的巨大迷惑缓缓浮上心头:对方之前明明伤在眼上,为什么路也会走不得?
他的腿一直行动不便,即便偶尔下地行动,也都是织雾积极从旁搀扶。
即便如此,男人走路也异常艰难……
织雾的心渐渐沉入了水中。
原本张口要唤“夫君”的喉咙也好似梗入了泥泞。
倘若只是一场误会,那也就虚惊一场罢了。
可若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产生差错……
细细想来,要是家里的“夫君”是个双手染满鲜血的恶人,她还与对方一直同屋生活,甚至每晚都在对方的眼皮底下乖乖入眠……
这与一只抵在豺狼血腥齿下的软绵羊羔有何差异?
*
织雾今日回来颇有些晚。
男人见她脸色微白,似乎疲惫,端了杯茶给她。
织雾心不在焉地接住,低头看去时,却在杯中的倒影里瞧见了对方偏头打量她的模样。
一双深邃眼眸寂如浓夜,眸底的情绪晦暗至极。
织雾手一抖,那茶水便洒落在了桌上。
她掩住袖下轻颤的指尖,竟没敢喝。
眼睁睁看着那跌倒的杯子就要从桌面轱辘滚远。
宽厚的手掌在这时落入美人眼帘之下,扶稳了险些滚落的杯。
手掌的主人低垂下视线,缓缓开口:“阿雾?”
发觉自己竟当着对方的面摔了杯子……
织雾连忙敛住怯怕的情绪,语气也弱了许多,轻声解释,“夫君,我头晕。”
“不知是不是病了……”
因为紧张,美人眼睫也好似沾染了潮意,眸中水色愈湿。
晏殷扫了她一眼,却语气不变道:“这些时日你一直在地上睡,也许是受凉了……”
“不如去榻上休息片刻?”
织雾见他伸手过来,不敢拒绝,自是拖着沉重步伐一步一步走到榻旁。
待她褪了鞋儿躺下,在男人转身时,她又好似想起什么揪住他的袖摆。
伴随着怀疑逐步的加深,一个大胆的主意登时涌上心头。
一双清圆的眼眸直直地对上他的视线,织雾心颤不已,却仍鼓足了勇气,口吻愈发轻软道:“夫君,我今晚……想喝粥。”
“夫君能否帮忙熬一碗白粥?”
米就在厨房里,不难寻,熬粥的流程也就是将米淘净,置入水中一直熬煮得粘稠即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