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一条毛巾搭在他的脖子上,说:“快擦干,我去给你拿点吃的。”
我回到厨房没多久,突然听到詹米发出号叫。我从来没听过他发出这样的声音,充满震惊、恐惧,还有绝望,就像落入虎爪的人发出最后的哀号。我不假思索地沿着走廊火速奔向客厅,手里还端着一盘燕麦糕。
詹米脸色铁青地站在詹妮放信的桌子旁,失神地摆动身体,就像已经砍到底的大树即将崩倒,只差等人喊声:“倒啦!”
“怎么了?詹米,怎么回事?”他的表情吓得我心凉了半截。
詹米挣扎着拿起桌上的信,递给我。
我放下燕麦糕,接过信纸快速扫读。信是杰拉德写来的,我一眼就认出那稀疏潦草的笔迹,我默念道:“我亲爱的侄子……很高兴……言语无法尽表我的敬佩之情……你的胆识与勇气令人振奋……务求成功……我的祝福与你同在……”我觉得莫名其妙,抬头焦急问道:“他究竟在说什么?詹米,你做了什么?”
詹米拿起另一张纸,看起来像是粗糙的印刷布告。他皮肤绷紧的脸上挂着冷笑,像个阴森的骷髅头。
“我做了什么不重要,外乡人。”他说道。布告单顶部是斯图亚特的徽章,底下的文章很简短,措辞严肃。
上面说道:依全能上帝的应允,詹姆斯国王、苏格兰国王詹姆斯八世、英格兰和爱尔兰国王詹姆斯三世,特此基于其合法权利,要求三个王国之王位。另,诸高地氏族领主、詹姆斯党贵族,及“詹姆斯国王陛下众忠诚子民,如本结盟书所签署为证者”,鼎力支持此神授之君权,特此称谢。
我读着这张布告,手指冷得发抖,同时因为太过恐惧,竟然喘不过气来。我耳里听到血液沸腾的声音,眼前同时开始布满黑点。
布告单底下,宣示效忠的苏格兰氏族领主签署了自己的姓名,赌上性命及声誉,全力支持查理王子。底下是克林兰诺和格兰格瑞氏族的名字,亚平的斯图尔特、凯堡的亚历山大·麦克唐纳、斯科特斯的安格斯·麦克唐纳也列在上面。
这串名单的最后写着:詹姆斯·亚历山大·麦尔坎·麦肯锡·弗雷泽,图瓦拉赫堡。
“天杀的操蛋混账!这个该死的王八蛋把你的名字写上去了!”我咬牙切齿,用尽所有能用的字眼也不足以表达我的愤怒。
詹米依然脸色苍白、神情僵硬,但也逐渐恢复过来。“是啊!”他简短地回道,手则犹豫地伸向桌上还没打开的信。信封用的是厚磅的上等皮纸,封蜡上明明白白印着斯图亚特的徽章。詹米最后不耐烦地撕开信封,把信纸都扯破了。他很快读完然后往桌上一丢,仿佛信会烫手。“信上说因为没时间寄文件让我亲自签名而道歉,并感谢我的忠诚支持……老天,克莱尔!我该怎么办?”他声音嘶哑地说。
我也无法回应詹米几近呐喊的呼救,只能眼睁睁看他颓坐在跪垫上,两眼发直地盯着炉火。
詹妮原本因为这混乱的场面而呆若木鸡,现在她拿起了信和那张布告单嘴唇嗫嚅着仔细读过一遍,然后再把它们放回光洁的桌面。她皱眉望着这两张纸,然后一只手在胸前画十字,另一只手放上詹米的肩膀。
詹妮脸色苍白地说:“詹米,你能做的只有一件事。去帮查理王子作战,然后帮他打赢。”
这几句实实在在的话,慢慢穿透层层包住我的恐惧。这结盟书一发布,上头签名的人就都给打上了反叛的印记,变成英国的叛乱分子。现在查理王子怎么筹划、怎么筹资运作都不重要了,他已经浩浩荡荡往战争的海上驶去,而不管我们愿不愿意,我和詹米也被迫随他一同出发。就像詹妮说的,我们别无选择。
查理王子的信从詹米手中飘落,我看到信上错字连篇的文句:
……尽管狠多人认为我鲁莽,投身这项行冻却未获得路易支持,连银行家伙也不支持!但我决不愿回到来时地。一同庆贺吧,轻爱的朋友,我要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