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我不曾拿起刀剑作战,但经常以双手和意志力战斗。我必须撑过一片混乱的死亡场景,因为我别无选择。这确实会造成一种奇异的脱离感,意识似乎飘到身体上方,冷酷地判断指挥,让身体服从指令,直到危机解除。总是在危机结束后,身体才会开始颤抖。
而我的危机还没结束。我把斗篷从肩上解下,裹住詹米,然后走回小屋。
清晨来临,接班的人也到了,两位村妇与一位军医解除了我的重担。腿受伤的那人脸色发白,身体狂打颤,但血止住了。詹米挽着我的手带我离开,走在街道上。
奥沙利文一直为军用物资头痛,抢到马车后问题暂时解除,食物供给也还充足。我们吃得很快,还没尝到热麦片粥的味道就吞下肚,食物对我们来说就像呼吸,只是应付身体的营养需要。我感觉身体逐渐吸收了营养,终于有能力想到另一个迫切的需求——睡眠。
每间宅邸和小屋都躺满伤患,健康无恙的人都睡在野外。詹米本来可以和其他军官一起睡在牧师宅邸,但他拉着我的手,一起掉头走过小屋,往山上走去。我们走到村外零星散落的一片小树林中。
“走得有点远,不过我想你或许需要一点。”他低头看我,向我道歉。
“是的,我需要。”从小我跟着兰姆叔叔做田野调查,睡在帐篷或泥屋里,虽然我那个年代的人可能觉得我成长的环境也不那么舒适,但我还是不习惯这里的风俗,一大群人紧挨着睡在一起。一群人无论吃饭、睡觉,甚至交欢,全都挤在丁点大的小屋里。屋内以燃烧泥炭来照明取暖,但空气中则弥漫着烧炭而升起的浓烟。只有洗澡不会一起,因为他们不洗澡。
詹米领着我,穿过一株巨大马栗树低垂的枝丫,来到一小片空地,地上铺满厚厚的白腊树、赤杨木和悬铃木落叶。太阳刚升起,树下仍有寒意,有些发黄的树叶边缘还结着细细的霜柱。
詹米用脚跟在地上的落叶堆中拨出一块凹地,然后站在凹地一头,手放在皮带扣环上,对我笑了笑。
“这件披肩穿的时候姿势不太雅观,不过非常好脱。”詹米拉松皮带,苏格兰披肩瞬间就落到他的脚踝边,身上只剩一件上衣,盖到他的大腿。詹米通常穿着军用的轻便型苏格兰裙,腰部有带扣,然后肩膀围上另一件苏格兰披肩。但现在他的苏格兰裙因为近战而扯破弄脏,所以他找了另一件旧的皮带型苏格兰披肩。这披肩是一整块长长的布,在腰部打褶,没有钉扣,只用皮带固定。
“你怎么钻进去的?”我好奇地问。
“先把它铺在地上,像这样。”詹米跪下,摊开披肩,盖在覆满落叶的凹地上,“然后每隔几英寸折一褶,躺上去,卷起来。”
我爆笑出声,接着也跪了下来,帮忙抚平这块厚重格子呢羊毛布的皱褶。“到时候我想看你示范,穿之前记得叫醒我。”
詹米温和地摇摇头,阳光筛过枝叶,在他头发上闪耀。“外乡人,我比你早起的机会,就像虫出现在鸡舍里的机会一样低。就算会再被马踩一次,我非睡到明天不可。”詹米小心地躺在树叶衬底的格子呢布上。
詹米伸出手唤道:“过来躺着,我们可以盖你的斗篷。”
虽然现在只有钉床可睡我也愿意,不过柔顺的羊毛布底下垫着树叶,就像床垫,躺起来格外舒服。我放松地紧偎着詹米,单单这样躺在一起就好幸福。
一开始有点冷,但我们的体温焐热了小窝,寒意很快退去。我们离村子好远,风吹来村里繁忙的声音,听起来稀稀拉拉。我昏昏欲睡,同时高兴地想,说不定真的要到明天,他们才会找到我们。
我前晚已经脱掉衬裙,把它撕成细条多做些绷带。所以,现在詹米和我之间只隔着裙子及上衣的薄薄布料。一堵坚实温暖的硬挺微微动了一下,顶着我的小腹。
我惊呼:“詹米,你应该已经累得半死了啊!”虽然疲倦,我还是被他逗乐了。詹米带着倦意笑着,伸出温暖的大手环住我的后腰,将我搂紧。
“不只是累得半死,外乡人,我早就累到奄奄一息了,但我那话儿好像傻到不晓得这件事。只要和你躺在一起,我就想你,我只想你。”
我摸索着詹米上衣的下摆,把上衣往上推,温柔地环抱他。他的腰腹部很温暖,但往下的硬挺又更加温暖灼热,在我的抚弄下发出丝缎般的光泽,随着每一拍的心跳猛烈搏动。
他轻哼一声,有些疼痛又带着满足,然后缓缓翻身仰躺,双腿稍微分开,我的斗篷半掩着他。
阳光洒在我们所躺的落叶堆,温暖的阳光让我的肩膀放松下来。早秋凉爽的空气加上彻底的倦意,让每样东西似乎都染上金色的光辉。我觉得懒洋洋的,心神飘荡,望着他炙人的阳刚在我指间微微发颤。所有的恐惧、疲倦,过去两天的喧嚣,正慢慢退却,只留下我们两人相依相偎。
蒙眬的倦意就像一把放大镜,放大着极微小的细节与感觉。在詹米皱成一团的上衣下,可以看到他剑伤疤痕的尾端结了黑色的痂,和平滑的肌肤形成对比。两三只苍蝇嗡嗡低飞,想过来一探究竟,我挥手撵走它们。寂静响彻耳际,远处镇上回荡的喧闹声盖住了枝叶间的呼吸。
我的脸颊贴着他,感受他坚硬、弧度优美的髋骨在肌肤下隆起。他鼠蹊的凹陷处,肌肤是透明的,蓝色的静脉分支精巧纤细。
詹米缓缓抬起手,如同树叶飘浮在空中,轻轻放在我头上。
“克莱尔,我需要你。我非常需要你。”詹米低语。
少了碍事的衬裙就容易多了,我觉得身体无意识地轻飘起来,拖曳着裙摆,沿着他火热的身躯往上移动,缓缓坐在他身上,像一朵云移到山巅,庇护他的需要。
詹米激动地合上眼,头往后仰,红铜色的头发散落在叶子上。但他伸出手轻柔地停在我臀线弧度上,稳稳扶住我的腰。
我也合上眼,感觉到詹米内心的形体奔腾,就像我感觉到身下的他一样深切而笃定。疲惫感阻挡了一切思绪与回忆,抛开一切外在的感受,只留下对彼此的感知。
詹米呢喃:“就要……来了。”我点头,明白他感受到我的回应。于是我抬起身躯,裙下的长腿加强加深了交缠的力道,蓄势而发。
一深,一浅,再深,再加深……一股战栗传遍他全身,也充塞我全身,仿佛水分从植物根部升起,足足输往叶片最边缘。他深深喘息着,直到缓缓入睡,像一盏灯渐渐转暗。
我躺在詹米身边,只来得及拉起沉重的斗篷盖在我俩身上,意识便一片昏暗。他温暖的种子在我腹中沉沉安顿,我把所有的重量全部交给大地,一起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