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敬华一拍大腿站了起来,“我管不了儿子,我还管不得孙子?”
他背着手一脸怨气看着天边火红的云霞,“我的好儿子,32了,连个女朋友都没有。我也不是什么老古董,思想也算开明了,就算有个男朋友也行啊,可你呢?整天就是忙,没空,不想浪费时间。现在倒好,还要出国长住了,你是不是诚心躲我?”
陆时危:“……”
“我的好孙子,才26,玩得比他老子还花,男朋友换的跟流水线商品似的,一个接一个,还都是长得差不多的!你们是真嫌我命长,想气死我这个糟老头子是吧?”
陆时危没再说话,关于这两点,他确实没法反驳。
陆铭沉是成年人,关于感情问题,只要不影响工作,他从不干预。
而自己的感情问题,他也从没考虑。
陆敬华也没指望他说什么,发泄完就哼了一声,背着手出了凉亭。
毕竟他也知道自己这儿子一向寡言少语沉稳有度,偏偏还正经得过了头,整天只知道工作工作工作,谈情说爱是一窍不通!
跟他说这些,也是白搭。
想当年,自己在他这个年纪,老大老二都上小学了。
唉,算了,他今年已经82了,没几年可活了。
要走便走吧,他还省得操心了。
夕阳落下,夜幕降临。
看着父亲远去的背影,陆时危脸上没有丝毫动容。
自从父亲知道他决定出国后,三天两头见缝插针似的用各种理由把他叫到老宅。
他知道,父亲只是不舍,想在这段时间里和他多待一会儿。
但他不得不离开。
一直以来,陆时危都是完美的代名词,每天什么时间做什么事,都是经过精准计划的,不容有失。32年如一日。
但没人知道,曾经他因为不可抗力打破计划而长时间被强烈的失败感所折磨,导致他一直认为自己是责任感和道德感很高的完美主义者。
这么多年,在各种规则和计划里一丝不苟地生活和工作,他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直到前不久,国外一位知名心理学专家告诉他,这是一种心理疾病——ocpd。
强迫型人格障碍。
如果不及时加以治疗,是会发展成精神病的。
当然,目前他的情况还没严重到药物治疗的阶段。
专家建议换个轻松的生活环境,积极做心理干预。通过医生长期的干预治疗,是能够改善并治愈的。
只是这种治疗就像是把一棵深深扎进土里的大树缓慢连根拔起,过程极度痛苦且漫长。
而这一切,都只能他自己一个人承受。
因此陆时危早就决定,等打理好集团的一切就出国,积极配合医生做干预治疗。
这不是什么大毛病,就是治疗过程比较耗费时间。
父亲年纪大了,跟他说这些只会让他担心,徒增焦虑。
天色黑尽,亭子里的吊灯亮起,暖黄灯光洒落桌面。
陆时危起身,一边看腕表一边大步往外走。
下了石阶,想起什么又折回来。拿起石桌上孤零零的照片,看了一眼,收进西装口袋。
陆时危向来绅士,他的涵养无法允许他将照片就这样扔在这里,这对照片的主人是一种冒犯。
即便这位主人只是一个跟自己毫无关系的管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