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人反驳道:“陈娘子肚子里的种总不是凭空来的,说一千道一万,她肚子里也是有了。”
“说不定是别人的。”
“是别人的,怎么是李狗儿来认?”
一群人议论纷纷,争执个没完。
陈桂芝气急反笑:“我肚子里有没有,难道我自己不知道?赵婆婆,你信口雌黄,不怕死后下十八层地狱?”
赵医婆骂道:“放荡无耻的小娼妇,自己做下的丑事,还有脸来咒我?若说我是故意冤枉了你,县太爷又不止请了我一个,叫钱婆子也来摸一摸,看你还有什么话说!”
周县令装模作样发话:“钱婆子也去摸一摸,好叫人心服口服。”
于是钱医婆同样上来摸了,借机掐了陈桂芝两把。
而后说道:“我摸着也像是有了。”
此话一出,陈桂芝心知事有蹊跷:李狗儿莫名其妙上门迎亲,栽赃自己与他有染,还胆大包天闹上公堂,而这两个婆子竟敢睁着眼睛说瞎话……定然是有心人的圈套!
陈掌柜打死也不信女儿真的有了。
他扑上前,哆哆嗦嗦摸着女儿的脉,半晌,落下泪来:“我做了一辈子的郎中,怎么就把不出一个喜脉?须知举头三尺有神明,说了亏心话,做了亏心事,是要遭天打雷劈的!”
听了这话,两个婆子恼羞成怒:“老杀才,什么天打雷劈,怎么不见雷公劈死我?要劈,也是劈你这对丧德败行的贼父女!”
李狗儿得意洋洋道:“老头子不识趣,早把女儿嫁给我,哪里能有这些事。”
周县令就要断案:“如今真相已经水落石出,虽说此事有伤风化,然念在陈娘子怀了李家血脉,我看你们不如各退一步,叫李狗儿领了陈娘子去,从此两家合为一家,不要再起争执。”
李狗儿心花怒放,他这样的人,本是要打一辈子光棍的,如今得了个现成的老婆,哪有不乐意的。
当即就冲周县令磕头:“多谢青天大老爷为小人做主!”
陈掌柜哪里敢让女儿嫁给这样一个人,跪在地上苦苦哀求:“大人,这两个婆子摸得不准,还望大人请几个郎中来,再替我女儿把一把脉。”
陈桂芝却打断父亲:“爹啊,你还没看明白,别说请几个郎中,就是请十个,百个,人家也是一样的说法。”
她冷笑道:“爹爹你行医几十年,我也是从小随你学医,是不是喜脉,难道自己把不出?人家非要颠倒黑白,我们父女又能如何?”
周县令被这番意有所指的话说得十分不快,况且他心里本就有鬼,哪里禁得起人说。
当即面露不悦:“虽然你行差踏错,但只要你洗心革面,莫再抛头露面,做些有违妇道的丑事,本官也愿意放你回家同丈夫过安生日子,连板子也不打你一个,已是十分宽容,怎么在你眼中就成了颠倒黑白?你要是不服,按律该把你这淫。妇剥去衣裙,推出门外挨板子!”
周县令是个谨慎人,任凭什么事,过了他的手,样样做得花团锦簇。
他把陈桂芝判给李狗儿为妻,从今往后头上有个丈夫压着她,回春堂的难关自然迎刃而解,面上看来他还做得公平公正,又对陈家父女宽大处理,挑不出一丝毛病来。
果然那些不知底细的百姓就开始嘀咕:“县太爷高抬贵手,陈娘子就该顺着台阶下呀。”
“我看这个案子断得明明白白,这陈娘子多少有些不知好歹。”
“唉,恐怕她也知道羞,所以咬死不肯承认与李狗儿有了首尾。”
“现在知道怕羞了,早干嘛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