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原地,握紧拳头,片刻后就在乔云裳以为他已经打消念头的时候,他却忽然冲过来,一把把乔云裳按到在地上,神情狰狞,宛若脱下羊皮的狼,恶狠狠道:
“早知道你是这样不知检点的臭婊子,我又何必苦等你三年,早该就要了你才对!”
言罢,他不顾乔云裳错愕又呆愣的神情,径直俯下身,用力想要撕开乔云裳的裙摆。
乔云裳登时惨叫起来。
男人的喘息声就在耳侧,乔云裳心中的惊恐已经到达了巅峰,就在他挣扎不过,下意识紧紧闭了眼,想要咬舌自尽也不受这个屈辱的时候,头顶却忽然传来花瓶砸落的声音。
噼里啪啦的碎片从乔云裳的身侧掉落下来,清脆刺耳,伏在他身上的男人还没来得及对他做些什么,就闷哼一声,随即缓缓倒了下去。
乔云裳缓缓睁开眼,泪水就从眼眶滑落进鬓角,他身上很快就一轻,梁儒卿的身体被人费力从他身上搬开,姜乞儿同样带着恐惧的脸庞也就出现在了乔云裳面前。
姜乞儿手里还抓着花瓶的碎片,脸色煞白煞白的,整个人紧张到呼吸都在不由自主地发颤发抖,片刻后他看着昏迷的梁儒卿,不知道想到什么,赶紧把手中的花瓶碎片丢开了,随即双腿脱力,毫无形象地瘫坐在地。
好半晌,才看着衣衫不整躺在地上的乔云裳,姜乞儿才终于失声崩溃大哭。
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在哭什么,也许是在哭三年前自己的遭遇,也许是在哭终于从梁儒卿手下救出了乔云裳,保住了他最好朋友的清白,也许也只是在哭命运造化弄人,为何三年前没有人像他今天这般冲进来救他,就这样任由梁凤卿糟蹋玷污了自己的人生。
他坐在地上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乔云裳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他虽然清白尚存,但衣裳已经被撕烂了,头发也狼狈地散着。
他缓缓坐起来,麻木地从地上捡起外衫。
姜乞儿哭完之后,似乎是意识到什么,赶紧爬起来,推了推乔云裳:
“快走!走啊!”
乔云裳被他推的一踉跄。
春雷乍响,淅淅沥沥的小雨不知何时已经落了下来,毫不留情地将全身上下浸的冰凉湿透。
乔云裳穿着仅供蔽体的外衫,浑身狼狈地往外走。
他的三魂七魄都好像被人抽走了,就这样恍恍惚惚地沿着街角往家的方向走,却忽略了街角不远处窜出来的车马,被好心的路人拉了一把才堪堪躲过,却因为失去重心不免摔倒在地,裙摆和掌心都沾满了泥土。
他摔得肌肤骨骼和五脏六腑都在疼,视线被泪水和雨水模糊,看着被街边雨水浸的脏污的裙摆和被碎石划伤、混着泥土手掌,不知为何忽然想到此刻的自己,终于失声痛哭。
他深爱的丈夫不要他,他费尽千辛万苦生下的孩子也不要他,他顶着这样一具脏污的皮囊在人间行走,真的不如就此去了。
泪如雨下,乔云裳第一次尝到了心灰意冷的滋味。
他想要爬起来,却不能够,泪水仍然像是止不住一样,从眼眶流淌出来,滴落在地面上,在雨水纵横的青石街面上带起阵阵的涟漪。
泪水低落,视线内模糊又开始变的清晰,没多久,一双黑色的靴子就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那个人身后跟着几个人,为他撑伞,而他浑身还带着星星点点的血迹,只是因为身着黑衣,而并不太清晰。
乔云裳垂下头,将狼狈的自己蜷缩起来,想要避开行人,但很快,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就靠近了他。
有人在他面前半蹲下来。
那人将手中沾满血液的剑放在地面上,很快就被雨水冲刷的干干净净,而那人一开口,就让乔云裳脆弱的神经迅速绷紧:
“小乔云裳。”
崔帏之刚刚经历一场恶战,才杀了白莲教的教主,身上的伤口还未来得及处,尚且在流血,就匆匆地赶了过来。
他不知道乔云裳发生了什么,本想去三元山上寻他,却没想到却在街边找到了形容狼狈、浑身脏污的乔云裳。
他心疼不已,伸出手,想要碰一碰乔云裳,乔云裳却反射性地一打颤,躲开了崔帏之。
崔帏之:“”
他怔了怔,片刻后看着脸色苍白的乔云裳,缓下语气,低声道:
“小乔,娘子我是崔帏之。”
他说:“我是你的崔文宴啊。”
乔云裳神情恍惚,已经辨不清自己现在是在梦中还是在现实,面前的崔帏之又到底是幻觉还是真实存在的,他蜷缩起来,抱紧自己的肩膀,一边发抖打颤,一边直愣愣地看着崔帏之,既不欣喜也不错愕,双目失去了光芒,唯有呆滞。
崔帏之见状,接过手下的伞,替乔云裳遮住头顶的风雨,随即想了想,拿出怀中一直珍藏的珠钗,放到了乔云裳的面前,低声道:
“娘子,你还记得吗这是我临走之前,你交给我的珠钗。”
他顿了顿,方道:“这些年我一直待在身上的没有一天忘记过要回来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