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声敲响十二下,正午的奥克图珀依旧沉暗如破晓前夕。
光线更暗了,教堂的高穹顶也抵挡不住阴天,彩色玻璃在阴云的衬托下更显鲜艳。
洛成仁看着抱住自己的贵族,有些不解,也有些不适。
他感到贵族似乎在有意无意地把利益至上的合作变得暗昧不清,不明白他为何要如此,又怀疑这是自己多虑下的错觉。
“你能……”洛成仁向后倾身,但祭司繁复的盛装限制了他的动作幅度。
他又感到后腰处的障碍,除了贵族的双手还有根横向的阻拦。
贵族竟把连接两人的绳子横握在两手间,挡住了他的退路。
他像是被套住了,逃不掉。
洛成仁从贵族脸上移开视线,下颚微微抬起,“你能不能公私分明一点?”
腰后的绳子收紧了点,“洛教授觉得我们的公私能分开?”
洛成仁难得被别人说得哽住,他想了又想,发现他们两人合作中的公私确实难以分离。
合作的核心方法是接触,只有入侵对方的私人空间,才能达到公有利益的最大化。
有分无合作,有合作无分。
“那你就。”洛成仁停顿好久来组织措辞,“那你就提前预警一下,让我有点心理……让我有点准备。”
他也不知道要准备什么,或者准备后能有什么改善,但至少能给他一个缓冲的时间,不至于在贵族突然扑上来后手足无措。
这让洛成仁很头疼,倒不如说贵族本身就让洛成仁感到烦恼。
他善于观察周围的人,通过他们的肢体语言和声高音调等来看人,预判他们的行为,试探来者是否怀有恶意。
但就像所有生物都有天敌,贵族就是洛成仁最不擅长应付的那类人——失去兴致、不露辞色,猜不出他是把情绪隐藏得太好,还是根本不屑于流露情感、颓丧到毫无生气。
有人向死而生,贵族则视生如死,好像死是常态,生才是意外。
贵族盯了洛成仁一会儿,松开绳子,“好。”
这就是答应了。洛成仁松了口气。
高跟鞋的哒哒声响起,停在门口,女人抬起一只手“哐哐哐”狠敲了几下门,“祭司哭着让你把衣服还回去,都快哽断气儿了。”
“还有那个侍者的衣服。”她下巴抬向贵族。
女人嫌两人脱得太慢,直接上手开始生拉硬拽,“怎么回事啊,把npc欺负成那样。”
洛成仁被女人拽得一回头,“你看起来挺开心的。”
“我当然开心,谁能不开心?”女人立马回答,“一个想要把我们活活淹死的npc有什么好同情的,他越哭我越开心。”
“告诉他衣服已经扔了,他会哭得更狠。”作为始作俑者之一,贵族选择对祭司的悲惨遭遇漠然置之。
女人摇头,“我倒是想,但他哭得根本问不出来话。等把信息榨干了再收拾他,头发都给他薅了!”
说着,她演习般使劲薅了下手里的兜帽,揪得贵族朝后一晃。
“行了。”她把两堆袍子抱在怀里,几乎被遮住了小半张脸,“你俩赶紧走,别被祭司看见,再吓得哭昏过去,耽误我们从他嘴里扣信息。”
女人抱着厚实沉重的袍子,高跟鞋尖依旧踩得很稳。她走到门口,又回头问道:“你们到底把祭司怎么了,肯定不只是抢了衣服。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们的信息和线索?”
洛成仁整理好西装,从口袋里拿出单眼镜片,“和他谈了谈。”
“谈了谈。”女人看他,“没了?就谈了谈?你糊弄谁呢。”
“没了。”洛成仁带着贵族走下圣台,准备出教堂。
女人没再追问。
她还存有洛成仁有“场外指导”的怀疑,但也不得不承认他确实不是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