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礼快速皱了一下眉,没出声。
她没想过这个问题。
从扎头发到出门,她的一切行动都是在靠本能,智没有参与分毫。
所以她答不了。
黄怀亦说:“不知道就不要出去,万一出事,安青得多担一份责任。”
陈礼目光发沉,双眼紧盯着黄怀亦。
黄怀亦不闪不躲。
片刻,陈礼说:“出去看一看。”
黄怀亦:“看什么?”
陈礼:“看谢筠支书没被水冲走,看……”
看什么?
“谢安青”三个字从陈礼唇边一闪而过,她说:“看能不能拍到什么有价值的照片。”
对。
这里的画面,这里人,全都应该被记录。
就算没有谢安青,也该被记录。
因为她是陈礼,摄影师陈礼。
陈礼放弃擦不干净的后视镜和模糊不堪的倒车影像,凭感觉往后倒。
“嘭!”
左车尾灯猛地装上门框,发出一声重响。
陈礼手下不停,立刻调整方向,继续把车往出倒。
路上黑沉沉的,密集猛烈地雨在疯狂往下砸。
陈礼把灯推到远光,一脚油门踩下去,顺着谢安青留在地上的车辙往出追。
她几乎是用了确保人身安全前提下最快的速度,还是怎么都看不到前方有光出现。
浮躁感在暴雨夜里悄然出现。
陈礼没察觉到,只是紧闭着唇,继续加速。
而此时的谢安青已经上山了。
她必须信谢筠没有出事,信她们能处好山下的情况,所以直接来了谢七伯家——谢筠他们转移群众需要时间,不可能很快赶来这里。
谢七伯为人就是谢蓓蓓之前说的,是个老顽固,这几年村部不止一次给他做工作,希望他为三个孙女考虑考虑,搬下去住。
就算不搬,也至少让施工队进来,对他的房子进行免费加固。
他全部否决了,一意孤行要守住自己住了一辈子的地方,以后在这里落叶归根。
他的顽固是在拿四个人的命赌。
谢安青一下车就看到被雷电劈断的百年洋槐从河上横过去,刚刚好扫过谢七伯房间。
老瓦房年久失修,根本经受不了狂风暴雨和洋槐的双重重击,此刻摇摇欲坠地杵在暴雨里,随时可能坍塌。
谢安青一秒也不敢停,从后备箱里取出绳索和安全带直奔河边。
桥已经被冲断了,她把绳子一头绑在树上,另一头绑自己身上,蹚着河往过走。
河水如同愤怒的野兽,冲得谢安青无法站立,她死死抓着绳子和横在河上的洋槐,一次又一次被河面上的咆哮声淹没。
终于上岸,谢安青只敢扶着膝盖把嘴里的泥水吐干净,就马上解开绳索在一旁拴好,疾步往岌岌可危的房子里跑。
“七伯!”
“咣!”
“哗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