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娜坐了起来。
距离床尾两三米的梳妆桌上,有一面铜镜,镜子正对着自己,而镜子上的人不是她,这个人她认识,是伊芙莉丝。
尼娜无法马上接受这个事实,她变成了伊芙莉丝公主的样子,那么伊芙莉丝呢?她变成自己了吗?如果告诉阿诺自己不是他的妹妹,那他会怎么做?会不会立马提刀结果了自己?
“伊芙,你怎么了?”阿诺昨晚在这守了妹妹一整夜,看她醒了,却又好像丢了魂的样子,心被触动了一下,他有些心疼妹妹。
“皇帝陛下也才醒过来不久,还有很多事情要忙,暂时不能来看你。”他以为“伊芙莉丝”是在难过没有看见父亲。
“那个女巫呢?”尼娜做足了心理建设,给自己改了个称呼,以伊芙莉丝的口吻问道。她不敢冒险,如今的情形她一概不知,还是从阿诺口中问出一些事,掌握一些情况比较好。
而阿诺则是没想到她一醒来第一个问题居然是关心一个女巫,他看着“伊芙莉丝”,眼里闪过一丝迟疑,这个问题,他不想回答。
“你说呀!”事关自己,尼娜再想掩盖自己的身份,也无法表现地不着急。
但是阿诺仍不想回答她,只是淡淡道:“你睡了三天,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我很好!但是,你要告诉我,那个叫什么希尔德的女巫,她在哪?”
“大家第二天就醒来了,只有你,睡了三天。”
“皇帝陛下很生气。”
“连安德斯都被关进地牢了。”阿诺始终都只是自说自话,只有提到安德斯时,观察了一下“妹妹”的神情。
听到安德斯被处罚了,她好像并不是特别关心,也许之前那些传闻都是假的?
“我以为你会很关注安德斯。”阿诺突然插了一句。
安德斯怎么样尼娜不想知道,她现在只关注自己的事。
也许是“伊芙莉丝”那太过焦急的神色让阿诺于心不忍了,他本来不想告诉她一些残忍的事情,但他转念一想,由他来说总好过外面的人添油加醋的说。
尼娜看见阿诺似乎有了些松口的样子。
“听我说,那个女巫,”阿诺看见“伊芙莉丝”额角有些汗,以为她是睡久了闷的,轻轻替她拭去,“就是那个红头发的女巫,她已经死了。”
死了?
又一个无法接受的事实,才过了三天,自己就死了?
她茫然地抓住阿诺的手臂,“为什么?”
阿诺能感觉到抓着自己的手越捏越紧,皱了下眉,“我醒得晚,但后来也大致清楚了那天的事。尼娜·希尔德使用沉睡咒,意欲让所有人睡去,可能这场宴会上有她要谋害的人,这样好下手,但不知为何,她也中了咒,据说醒的早的人,一睁眼就看见浑身是血的安德斯,他双目通红,他身旁的尼娜·希尔德则身首分离,后来皇帝陛下单独召见了安德斯,将他关进了地牢,被押的还有剩下十位巫师和赫伯特,而尼娜·希尔德,只怕是已经被丢到城郊荒地里了。”
阿诺每说一句,尼娜眼里的光就黯淡一分,最终近于双眼空洞,盲目无神。
“这么说,是安德斯杀了她。”
阿诺沉默地看了她一眼,然后说:“这事之后不要再提了,对我而言,重要的是你没有事,对你而言,重要的是要忘记,忘记那个宴会。”
尼娜苦笑了一下,本就苍白的脸强行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阿诺看到这个笑,有些出神,那是他没有见过的“伊芙莉丝”,那神情,仿佛来自另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