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祜拼尽全力从地上爬起来。
血,都是血!
血液流成了一道河,他就站在这血河之中,身边漂浮着肉沫残肢。
突然,他看到不远处有一群人拿着大刀向他追来,刀上全是血迹,其中一个人的刀刃上还卡着半块人的心脏。
裴祜想跑,可是血液粘稠,残肢阻挡,他的腿像是灌了血铅,根本跑不动。
他只能用双手将血河中漂浮着的残尸一块一块扒到一旁。
终于,他能跑了,他跑得极快,那群人被他甩在了身后。
就在这时,裴祜的耳边传来了马车的声音。
马的嘶鸣声和车轮的轰隆声在他的耳边越来越近,直到他看着马车在他身边呼啸而过。
他松了一口气,但却一刻也不敢停下继续向前奔跑。
忽然,他的耳边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那声音极其微弱。
“清明,救我!”
裴祜猛地回头。
血河之中,卢月照被一只残断的胳膊拽住了腿,血水猛地上涨,她逐渐被淹没在血海里。
“梨儿!”
裴祜猛地从床榻上惊坐起,胸口的衣襟上下起伏,汗水浸透。
还好,只是一场梦……
可为何他还流着眼泪?
裴祜想要擦去脸上的泪水,可是一动就觉得头痛欲裂,似有千万只蚁虫在啃食着他的脑髓。
眼前一片漆黑,他伸手去摸桌子上的火折子和烛灯。
烛灯被点燃,屋内有了光亮。
可是裴祜看着上下晃动的屋顶,仍觉得天旋地转。
不对,这很不对,自己这是怎么了?
裴祜扶着床榻下地面,松开手后没了床榻的支撑,双脚一软,差点跪在地上,好在下意识抓住了桌子腿。
他这是被,下了药?
裴祜猛地扭头看向床榻旁的窗户,借着微弱的烛光,似乎看到了窗纸上面有一个小洞。
他觉得后背发凉,像是有一条冰凉细滑的小蛇,此刻正顺着他的脖子滑进衣衫,爬到了背脊。
裴祜想到了刚才的那个梦,想到了最后被血河吞没的卢月照。
他几乎是凭着身体的本能,拿着烛灯冲出了屋子跑向对面的西厢房。
西厢房的门开着!
裴祜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卢姑娘你在吗?卢姑娘?”
无人回答。。。。。。
他一脚跨进门,用烛台照着屋内。
卢月照画着李康泰的那张纸被人揉了一角掉落在地,再往里走,炕上空无一人。
画着李康泰的纸原本被放置在桌子上,难道这是梨儿故意所为?或者是和李康泰有关之人所揉?
无论是哪种情况,都与李康泰有关。
他并未走远!
裴祜再也无法冷静,他要去找她!
他脚步蹒跚着跑向了厨房,小腿上一阵阵闷痛,也不知撞到了些什么。
裴祜找到了一把刀,拉起袖子露出自己的左臂,毫不犹豫地划去,鲜血在暖黄色烛火照耀下淌到了地面,像一条曲折的小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