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道长摸着胡须道:“善哉善哉。”
江清月冷眼瞧着。他们二人一唱一和,倒像是提前商量好的那般。
自她睁开眼,总共只同三个人说过话,但这三人倒是颇有默契,都不约而同地祝她早死。
眼下更是当着她的面,堂而皇之地论起杀人之法,恨不得将她除之而后快!
可想而知,原主雁秋心在府里过得是什么日子。
她眼里闪过一丝亮芒——既然你们不做人,我也就不必与你们客气了!
那厢雁夫人和李道长两人还在假模假样地商讨,忽闻一阵此起彼伏地吸气惊叫,转过脸来一看,雁夫人的假笑差点没绷住——
“大家伙快来看快来瞧啊,天底下还有这么丧良心的人啊!”
这石破天惊的一嗓子将众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江清月一屁股墩坐在地上干嚎:“你抢了父亲母亲留给我的钱,骗我说是帮忙保管,可现在保管到哪去了?是不是都管到你们自己的肚子里面去了?!瞧瞧我这瘦弱的小身板,再瞧瞧姨母和表哥那膘肥体壮仿若一堵墙的身材!平日里只有我任打任骂的份,她们娘俩一拳能打死五个我啊!”
说着,她的肚子十分配合地“咕咕”叫了一阵。十分有说服力。
“往日里你打我骂我,还不让我告诉其他人,我都听你的话,可没想到姨母竟是存了想要杀我的心思!你欺负我这样一个弱小无助的人不觉得良心痛吗?呜呜呜还让我把雁府的钱都给你,我呸,一把火烧了都不给你!”
众人的眼神也随着这话,一会转到江清月身上,一会转到雁夫人身上,直转的她脸色铁青。
江清月悄悄睁开眼睛看了看,嘴角挑起一个满意的微笑。
在雁秋心的记忆中,雁夫人是最在乎面子功夫的人。明明是自己鸠占鹊巢,却偏偏要说是大发善心才收养了无依无靠的雁秋心;明明暗地里对雁秋心非打即骂,在众人面前却要表现的关心爱护。
她装的不累,江清月都看累了。
既如此,不如就趁着这个机会将遮羞布一把全扯下,让众人都瞧瞧她的真面目。
所以她释放本性,喊得酣畅淋漓,一人闹出了千军万马的效果;围观群众皆是目瞪口呆,不知该作何反应。
只有紧挨着雁夫人的一个年轻男子气的脸红脖子粗,一把挥开旁边侍候的侍女,跳脚骂道:“病秧子,你再敢乱说话,我就活撕了你!”
他这一挥,那侍女手中端的一盘葡萄登时被打翻,骨碌碌滚落一地,看得江清月肚子又是一阵“咕咕”叫——浪费粮食,你不吃给我呀!
她本来一秃噜说完,没什么可发挥的,正意犹未尽,恰好她的便宜表哥看准时机送来了梯子。这她哪能放过,忙顺着梯子往上爬,抹着不存在的眼泪哭喊道:“你们瞧瞧,人都还在这呢,他就要活撕了我。可想而知,家中只有我的时候,过得是什么苦日子啊!”
由于原主平日里便是个痴傻胆小的性子,从不曾这般放肆,所以雁夫人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可待江清月将所有话讲完后,她反而又有些畏首畏尾,不敢在众人面前责打她。
这就像一只狗咬了你一口,你痛了生气了,难不成还要咬回去不成?可若是忍下来,又是懊悔不已。雁夫人此刻便是这种状态。
简而言之,好面子。
听了她这一通胡喊乱叫,雁夫人厉声道:“还愣着干什么?她在这里疯言疯语,你们也都傻了吗,还不快点把她给我赶出去!!!”
见门外涌进一批人,江清月忙手脚乱蹬不让那些侍女小厮近身,随手将一旁小几上的碟子揣到怀里,从众人的围堵下一扭身逃走了。
出了前院,江清月按照脑中的记忆,捡了一条最近的小路回她的院子。
不知是不是方才太过卖力,她现在真是饿的前胸贴后背,肚子“咕咕”响个不停,好在她临出门时顺了点吃食,不然只能去花丛里拔花了。
可掏出怀里的糕点,放进嘴里一咬,江清月的面色却是一苦——怎么随手一抓偏偏抓了个最不喜欢的枣泥糕?
但无法,这具身子再不进食,恐怕就要撑不住了。她一边将糕点塞进嘴里,一边四处张望转移注意力,期望能赶快把不喜欢的味道盖过去。
这一瞧,倒还真让她看到了些不一样的东西。
此时正值午后,天光大亮,无需点灯。可前方不远处却是亮着几团异常明亮的光,绿幽幽阴森森,叫人望而生畏。
江清月停住脚步,若有所思地盯着那边看了看,亮光的地方好像是原主的小院。
随即她脚步一转,向着雁府的后门跑去。边加快脚步,边在脑中极速思索——方才那光是搜妖符发出来的,这东西在修仙界屡见不鲜,是勘测魔气抓捕妖兽的必备之物,就连她之前在昆仑山派时都跟着画过两张。
府中死人、修士聚集、搜妖符篆……江清月敏锐地嗅到了些不对劲——雁府接下来定是有一场恶战。
她如今一无灵力傍身,二无系统协助,留在这就是当炮灰,还是第一回合就挂掉的那种!
她刚死遁成功,重获新生,可不想把小命交代在这,还是赶快逃路要紧。
可计划赶不上变化,她还未摸到雁府后门,便被几个小厮逮住,直接捉回了前院。
那小厮将她丢在地上,江清月只觉浑身骨头像是重组了一遍,疼得她龇牙咧嘴,还未缓过神来便听高座上的雁夫人恨声道:“我们雁家养你一场,你竟如此不知感恩,对自己的亲表兄下此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