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令薇充耳不闻,她其实不生气。在她看来,对无关痛痒的言语生气一点都不值当,不会造成真实的伤害。
但该表现出来的愤恨还是不能少的,否则就白费功夫了。
她对上裴渡舟冷淡的眸子,声音甚至都开始颤抖,“你!未免……欺人太甚!你是位高权重,但不代表所有人都想跟你攀关系!我撞到你,我说了,并非有意,你想让我如何偿还都可以,但你不能这么羞辱人!”
不少末流官员都觉得她说的不无道理,好歹是公主,裴丞相也太不讲情面了。
“微臣也说过,公主这话自己信吗?”裴渡舟擒着一抹不算温和的笑意,他松开她下巴,再度嫌恶地搓了搓指尖,“公主与其把主意打在我身上,不如还是多学些女则女训,将来不至于惹夫家嫌弃。”
萧朝不止有规训女人的帛书,也有规训男人的男则男训。
虽然有这东西存在,但无人会拿到明面上说,因为这就是讥讽别人只能一辈子靠男人或是女人生活,自身是个什么都做不成的废物。
即使萧朝这样的人不在少数,但一旦明说,没人会不翻脸。便是身家性命被人家攥在手里,也受不了这样的欺辱!
群臣面面相觑,对裴渡舟骂人的功夫是佩服的心服口服,一日比一日厉害,一出口就是奔着把人逼成死敌的程度去的。
太子环手幸灾乐祸地看戏,虽然很意外裴渡舟竟真的毫不留情面,但心底还是留有一丝怀疑,就那么讨厌江令薇,明明没见过几面,事出反常必有鬼,还要再看看。
与太子有相同想法的大臣不在少数。
江令薇面对这种话,心中也依旧淡定,眼角余光捕捉到周围人或同情或看好戏的神情,她知道大部分人都看进这场成仇的戏码了。
心思百转间,她让泪水流得更多,“你!你……”
可能气得话都不会说了,一个“你”字说了半天也没有下文,犹如被掐住了咽喉。
裴渡舟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目光在她颤抖的脸颊上停顿了几息的功夫,指尖上仿佛还留有刚才的触感,细腻光滑。
江令薇敏锐察觉到他那道隐约要吃人的眼神,知晓今晚应该不能睡个好觉了。不过,她也并不抗拒,昨晚是真累了。
但今天不同,一来身体不疲累,二来是随军出征三月,她也觉得自己有很大概率得封郡王。
在今日之前,她对郡王之位还是持顺其自然,有也好,没有也罢的态度,所以也未曾问过裴渡舟。
但在见过那样的光景后,她的态度变了,变得渴望了。
当渴望被满足,人就会开心,她开心,自然也会想着让他开心。
“公主把舌头捋直了再说话吧。”慢条斯理地讽刺完,裴渡舟收回暗芒浮动的目光,大步走到金銮殿前,等候皇帝传召上朝。
见人走了,太子最后看了眼红着双眸流泪的江令薇,内心冷笑,遇事只会哭,裴渡舟那厮说得也没错,是该好好读读女则女训了。
还有他这个五弟,不知道在装什么,做出一副就他兄友弟恭,爱护姊妹的死样子!太子从鼻子呼出口气,满脸不屑。
一直战战兢兢的四皇子见到当前的发展,有些傻眼。裴渡舟走了,所以他并不是想帮自己说话,而是被他那个十妹撞倒,心里烦所以要骂一下人才作罢吗?
四皇子看了眼一直在哭的江令薇,又移向旁边的五皇子,谁知,突然被他瞪了眼。
到底是亲自推了江令薇,四皇子也不敢再说什么引起朝臣注意,老老实实地站到一边。
主要的人都走了,江令薇也累了,主要是一直哭,还要做戏说话,消耗的精力很多。
她揉了揉通红的眼睛,顺势捂住脸长出了口气。这时候,五皇子以为她悲愤得崩溃了,心中很满意,面上连忙安慰她。
江令薇呜咽地应了几声,看起来像受足了欺负。
对于或明或暗向她示好的皇子,裴渡舟说过,顺其自然,当一个从未感受过别人半分好的自卑皇女就足矣。
她一直记得这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