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和煦的清晨。
李家西院里,晨雾尚未散尽,青石小路被薄露滋润,隐约泛着湿润的光泽。几株梅树错落而立,枝头雀鸟啾啾,偶有落花随风飘零,染了庭中石阶。
陆桑桑绕着院中慢跑一圈,额上浮起细汗。她一边调匀气息,一边往屋内走。
路过围墙时,忽见隔壁家那只小狸猫轻巧一跃,稳稳落在墙头。小猫斜倚墙边,用琥珀色的眸子睨着她,尾巴甩来甩去,惹得陆桑桑心生趣味,蹲身与它“喵喵”对叫。
正逗得尽兴间,她脑中灵光一闪,猛然忆起儿时所看的一个奇案——狸猫换太子!
那被换下的太子,不就是宋仁宗吗?对了,这段情节是在哪部剧里看到的?
《少年包青天》!
对对对,包拯和宋仁宗的去世时间似乎很近来着!
既然如此,那不就可以通过包拯这个名字来确认眼下是不是宋仁宗时期了么?
念头涌动,陆桑桑喜不自禁,急忙奔回房间,推开门便与提水回来的蔓菁撞了个正着。
“包拯!你知,包拯!”陆桑桑气喘吁吁,语气里带着几分急切与兴奋。
蔓菁原本提着水桶,闻言却怔住了,随即眼里浮现一抹亮光,连忙放下水桶,水洒了些也顾不得了,紧紧抓住陆桑桑的手,激动道:“大娘子!你可算是想起来了!”
陆桑桑闻言,更觉自己推测正确,正欲再问,却听蔓菁接着道:“大娘子不是最爱听《三现身包龙图断冤》的话本么?”
“……啊?”陆桑桑一愣,“话本?”
她呆了片刻,转而问道:“包拯,不是活人?”
蔓菁眼中的亮光瞬间黯淡了几分,语气低落:“包大人在咱们出生之前就已经去世了啊。”
言罢,蔓菁蹲下身去擦拭洒落的水渍。
站在一旁的陆桑桑怔住,包拯死了?十几年前就去了?
那宋仁宗也是差不多时间过世的吗?
既如此,宋英宗便只可能是仁宗的儿子,那如今的皇上又是谁?
想到这里,陆桑桑只觉一阵头疼,就近坐到了塌上。
门口的蔓菁收拾完水渍,将水盆端至里屋,舀出一瓢水浸湿抹布,拧干后轻步上前,替陆桑桑擦拭额上的薄汗,语气温柔:“夫人今早来了,正在老太太处吃茶。”
见大娘子神色恍惚,她又补充道:“一会儿夫人过来,大娘子便多说几句话吧,免得夫人又自责。”
陆桑桑虽心神不定,却听进了蔓菁的叮嘱,脑中转念,记起“夫人”便是任白芷的娘——任夫人,那位近日体弱卧床的太太。
陆桑桑顺带想到蔓菁曾提过的事——任夫人欲将自己的表侄女纳入府中为妾。
陆桑桑不理解:让表妹做妾室,这任夫人为了讨好丈夫,竟如此委屈自己。
正想着,只见一位三十出头的妇人缓步而来,小丫鬟搀扶在侧,笑容温婉,轻声唤着:“芷儿可好些了?”
那妇人,面如银盆,眉目如画,一双杏眼水波盈盈,神情间自有一份书卷气。头上挽着乌油般的高髻,髻间点缀着一支素银簪,穿着蜜合色棉袄,外搭一条葱黄绫棉裙,衣料虽不显华贵,却自有一股端庄雅致之感。
她眉眼间的柔和与从容,竟比陆桑桑穿来的任白芷更多了几分神韵。
陆桑桑看得有些呆了,竟忘了起身行礼。
妇人径直走到陆桑桑面前,一把握住她的手,仔细端详了一番,随即面露不悦,对一旁候着的蔓菁道:“芷儿怎瘦成这样?莫不是月钱不够用,亏了吃食补品?”
陆桑桑被握住的手微微一僵,她尚未熟悉这亲昵的触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