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斓又问:“那第三个法子呢?”
刘明义道:“第三个法子,就是放弃,只颁发我们为民医馆认可的证书。”
卫斓听后白了他一眼,道:“哼!我要双管齐下!第一和第二个法子一起使!”卫斓向来不是个轻易被困难打倒的人,越是难办的事,她越要迎难而上。
经过数月的刻苦钻研,卫斓在繁体字和日常用词上已与明朝人相差无几,可到了要撰写正式文书,她还是有些力不从心。于是,向提学道上书的重任,便顺理成章地落在了刘明义肩上。
两人围坐在书桌前,脑袋凑在一起,你一言我一语地热烈讨论。时而因一个词的选用争得面红耳赤,时而又为一个巧妙的句式相视而笑,好不热闹。经过一番苦战,终于敲定了一份草稿。刘明义接过草稿,提笔仔细誊抄,每一笔每一划都严谨工整。
誊抄完毕后,卫斓手捧这份墨迹未干的书信,眼中满是欢喜。刘明义的字,端庄大气,俊逸洒脱,行云流水,让人忍不住想要细细品读。
卫斓轻轻吹干墨迹,俏皮地眨了眨眼睛,打趣道:“明义哥,你的字写得真好看!我要是提学道大人,绝对当场就拍板同意,还用得着看内容吗?”
刘明义听后,嘴角微微上扬,道:“提学道大人可没有你这么肤浅。”
卫斓将信仔细封好,交给半夏,叮嘱道:“这信封得交给衙门里的门子,让他转呈给提学道大人。”
半夏接过信封,点了点头,转身出门了。这时,医馆外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声。卫斓和刘明义对视一眼,急忙出门查看。
只见为民药铺门口不知何时聚集了众多乡亲,将顺兴围了个水泄不通。打头的是一位年轻后生,面生得很,却颇有几分领头风范。他大声道:“顺兴掌柜,我们好几个乡亲喝了你药铺代煎的药后,拉得跟泄洪似的,你们的药怕是有问题?”他话音刚落,周围的人群瞬间沸腾起来,有的皱着眉头,一脸愁容地诉说自家的遭遇,有的指着顺兴,怒气冲冲地讨要说法,现场一片嘈杂。
顺兴站在人群中央,虽被围攻,却依旧镇定自若,不慌不忙地拱手道:“各位乡亲,且先消消气。这药铺开张这么久,代煎的药都是严格按照方子来的。这拉肚子的事,怕是另有缘由,不能一概而论。”他声音洪亮,语气坚定,丝毫没有被众人气势所压倒。接着,顺兴又道:“要不这样,我请几位乡亲把药方拿来,让大夫再仔细瞧瞧。要是真有问题,我顺兴绝不推诿,定会给各位一个交代。”
这时卫斓迅速扫视了一圈围观群众,她一眼便认出了几位曾就诊的病患,但人群中还有几张面孔对她来说十分陌生,特别是那个领头的。她凑近刘明义,低声问道:“明义哥,这个领头的你认识吗?”
刘明义微微皱眉,摇了摇头,道:“不是我诊治的,可能是直接来抓药的。”
卫斓心中一动,药铺经营已有些时日,一直口碑良好,怎会突然冒出这般问题?一个人腹泻,或许是药方偶有不妥,但如今多人腹泻,这药方又怎会同时出错?她的眉心轻轻蹙起,心中暗自思忖:这腹泻虽是实情,但其中必有蹊跷。围观群众里有几张陌生脸孔,尤其是那位领头的,连刘明义也不熟悉,这明显是有人借机生事。
卫斓轻巧地挤进人群,温声自我介绍道:“各位乡亲,我是这医馆的卫大夫。听闻药出了问题,吃了会拉肚子,我想问问,现场的各位,都是在我铺代煎药的吗?还有谁的药没喝完的吗?”
那领头的后生一见卫斓,脸上的不悦愈发明显,语气中满是质疑与愤懑,盛气凌人地诘问道:“原来你就是大名鼎鼎的卫大夫?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嫌我们这么多人是来讹你们的?我们图什么好处呢?”他双眼圆瞪,一副随时要动手的架势,周身散发着浓浓的火药味。
刘明义见状,立刻迈步上前,将卫斓挡在身后,声音沉稳有力地说道:“我们绝无此意,只是凡事都得讲证据。”
场面逐渐平静下来,群众们开始交头接耳。就在这时,人群之中缓缓走出一位满头银发的老者,正是平日里和善的张老伯。他清了清有些沙哑的嗓子,开口说道:“老汉我来说句公道话。我喝了你们代煎的药之后,确实出现了拉肚子的情况,现在家里还剩下一壶没喝完的药。如果两位大夫需要,可以拿去仔细查探个究竟。”
刘明义心中暗想,张老伯素来本分,断不会无端在此闹事。他拱手向张老伯致谢:“张老伯,多谢您了,稍后我便遣人登门取药。”随后,他面向众人,声音洪亮而诚恳:“乡亲们,若当真因我铺中药材致使大家腹泻,我定会按各位所花费银两全额赔偿,且在此基础上,每位再额外补偿五十文钱,只盼诸位能给我们些许时日,让我们查明真相,还大家一个公道。”这番话合情合理,那领头人听了,竟也找不到发难的由头。
人群中,有几位平素对卫大夫和刘大夫品性了然于心的乡亲,先前情绪一下子被煽动起来跟着起哄。可此时冷静下来,又听闻有赔偿一说,便纷纷点头,表示认可。随着他们的应允,人群的喧嚣声渐渐平息,众人陆续散去。
那领头的在离开前,与人群中几人迅速交换了一个不易察觉的眼神,随后那几人便悄然隐没在人群中,随他一同退下。这一举动虽细微,却没能逃过卫斓和刘明义的双眼,他们心中暗暗思忖,这领头人和那几人怕是早有预谋,故意来寻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