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师爷脸色一变,“快将这些贱民赶开,莫误了时辰!”
“是!”
两个皂吏立即拔刀去赶人,气势汹汹,“都滚开!别挡路!”
有妇人畏惧,往后缩了缩,渐渐退开些。
恰此时,一把铜钱又从天而降。
比之先前那一把更多,如雨珠坠地,淅淅沥沥的。原先往后退的百姓们一窝蜂地往车马前涌。
皂吏们一惊,挥刀欲将人恐吓走,却不起半分效果。
几把铜钱不要命似的四处落下来,不消片刻,无数百姓涌来,将马车围了个水泄不通。
冯师爷见状,气的胡子都要翘起来,“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回去找县令增派人手——”
话音未落,一只手猛地将他拉扯下来。
冯师爷一时不防,摔了个狗啃泥,疼的面颊扭曲,连带着抱在怀中的木匣子也被人夺去。
开了盒盖,厚厚一叠银票如飞絮般被挥洒出去,纷纷四落。
“造反,造反啊!”
冯师爷头都没能抬起来,就被无数捡钱的百姓踩在脚下,恨不得有个地窖缩进去防身。
这些贱民简直无法无天!
车舆内,有女子费尽力气解开了秦殊眼上的黑布条。
她甫一睁眼,被天光刺了下,随即将眼前的乱象收入眼底。
皂吏们被围困在百姓之中,却不敢真的挥刀杀人,只能恐吓,可这点恐吓根本不及天上掉钱来得威力大。
苛捐赋税本就严重,今日能白捡这么些钱,这些百姓们能好过活好些日子,若是能抢到冯师爷的银票,便再也不用过苦日子了。再者说,法不责众,他们人多未必需要怕。
可若放着钱不捡,他们做不到。
只是天上怎会无缘无故掉钱呢。
秦殊意识到什么,回头嘱咐这些女子:“我们快些互相帮忙把绳子解开。”
在旁的女子还在犹豫时,那位绿袄女子已然带头替她解绑。
得了松,秦殊头一个冲下去。
人群挤压,她趁机夺了两位皂吏的刀,转头就扔一把到了绿袄女子脚下,“用这个能快些。”
绿袄女子愣了一瞬,不做耽搁,抓起刀就使,虽有些不熟练,却握得很稳。
得了自由的姑娘们眼泪汪汪地看着秦殊,也不说话,却也不走。
钱已撒尽,地上也只余下不多的铜板,已有抢到银票的百姓心满意足地拔脚离开。
势头也不如原先足。
秦殊将人一个个带下来,不放心地叮嘱:“赶紧走,此处不宜久待,能走多远走多远,总之顾好自己,别再落入别人的圈套。”
她们互相望了眼,却不知天下之大该去哪。
秦殊本想再宽慰几句,却隐隐听见马蹄之音。
她回头远望了一眼,却并未瞧见什么,但想来应当不远了。
“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