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最前头的是原主阿媪,素来疼爱这个孙子,满脸堆叠的褶子此刻都拧僵在一块。
后面跟着的便是原主的阿翁和爹娘。
瞧见她完好无损的立在这儿,还挟持着自己的大孙子,李老媪浑浊精明的眼底快速闪过一抹诧异,旋即愤怒地指着她,“你这是要做什么,我们老李家何曾亏待过你,你要造反吗!”
李老翁的脸色也不好看,那把砍刀如今可就横在他大孙子跟前,“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非要如此行事?”
“来娣,那是你亲弟弟,你切不可伤他啊。”瘦弱的妇人眼眶泛红,声音发颤,来不及思索为何素来听话乖巧的女儿会做出这般骇人的举动。
“你若敢伤耀祖分毫,我老李家就当没你这个女儿!”黑壮的男人也跟着威胁。
一时间,仿若秦殊就是个滔天罪人。
她浅嘘了口气。她是不难过的,可她替原主不值,无人在意她经历了什么,满心满眼的只有这个耀祖。
秦殊低凉的视线扫过这几张面孔,缓淡地开口:“我只问一件事,如实告知我,我便不会伤他。”
“究竟是谁出的主意,将我卖给渠水县县令?”
李家几人默了两息,倒是妇人先开口:“来娣,你在说什么,什么卖给县令,你莫不是误会了?”
她言辞恳切,眉眼间除却对李耀祖的担忧便只余疑惑。
秦殊没做回应,将目光落在其余三人身上,“敢做不敢认了吗?”
李老媪眉头一皱,脸上纹路沟沟壑壑,声音尖锐得很,“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少给我们老李家扣帽子,你都嫁去裴家了,早不是我老李家的人,谁还管你!”
李老翁亦沉着脸,“来娣,闹够了没有。”
秦殊觉着也是对他们太客气了些,叫他们在这说些废话耽误她时辰,“既然不愿说真话,那就看看耀祖的命硬不硬吧。”
那把砍刀极其顺滑地架在了李耀祖脖子边,他如今个子还不高,这刀便显得更大一些。
他僵着不敢动,秉着呼吸低头看一眼砍刀,那砍刀突地一下抵近,吓得他脸色惨白,腿都在抖,却不敢喊,只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滚。
李家疼爱这个孙子疼到了骨子里,瞧见这一幕更是心都揪起来。
李老翁脸色很是难看,声音沉厚地威逼:“你若再胡闹,我便去请周保长,杀人那可是要偿命的!”
秦殊叹了口气,甚至催促他,“去吧,快的话,说不准能给耀祖收个尸。”
她摸了摸李耀祖的脸,顺手抓起他的胳膊,“我瞧着他们也不怎么紧张你,既然你阿翁要去找周保长,那咱也不能让阿翁空着手去是吧,不如就剁你一只手,让阿翁去的时候也好有个证据。”
李耀祖还未反应过来,就见她已然抬起砍刀,紧抓着他的手臂,稳准地砍下去,脸色一瞬没了血色,急地跳脚,“阿媪,阿媪你快告诉她呀,你快说话呀!”
他怕得死命哭嚎,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
在秦殊的砍刀即将切断李耀祖的手时,李老媪又急又气地干嚎:“是我!是我又如何,你快将耀祖放了!”
秦殊的刀恰好停住,离他的手腕只一寸距离。
李耀祖吓得当即尿裤子,整个人不住地发抖。
“他就在我手里,你自己过来将他带走。”说着她又转了转砍刀,“我耐心有限,你若不敢过来,我就自行将他带走了。”
作为李家的香火,李家不可能真的让她将人带走。
妇人与男人都在身后催促,李老媪面带半分犹豫。
秦殊嘴角扯起一抹讥讽的笑意。
都是贪生怕死的主儿。
“阿媪!阿媪救我!”李耀祖急急地喊她。
李老媪面色一横,捏着掌心朝她走过来。
秦殊瞧着她慢吞吞的模样也不催促,只等人走近了,抽出一只手来,一巴掌朝她甩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