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施华一惊,将怀里的姜岚揽住,又将秦暮护在身后,警惕地环顾四周。芳香楼被卫泊翻了个底朝天,竟然有人可以躲过搜寻藏在房中。今日凌兮和美人酒莫名失踪,一定是有人暗中想对付芳香楼,她们不过是斗争中无足轻重的浮萍,但偏偏身不由已地成为棋子任人摆布,“我不管你有什么目的,我们帮不了你。”
姜岚挣脱施华,朝着空无一人的地方不停重重磕头,声音嘶哑地哀求:“我想,我想逃出去,求求你了,带我离开芳香楼吧~”
“岚儿!”施华一把扯起姜岚,看见姜岚额头磕出的血迹,眼眶瞬间湿润,“我的傻岚儿,你醒醒吧,不会有人救我们的。”
“华姐,她救了凌姐姐,一定也可以救我们!”
“凌兮是死是活还不一定,就算她现在活着,你以为她逃得过卫泊的暗卫吗,不要傻了岚儿,凌兮只有死路一条,而且会受尽折磨生不如死!”施华纤手紧紧抓住姜岚,止住姜岚又要磕头的动作,泛红的眼瞪向空中,厉声道:“我们不会告诉芳香楼的人你藏在此处,美人酒你已经拿到了,芳香楼也已经遭受重大损失,我们不过是手无腹肌之力的女子,只想活下去,帮不了你。”
姜岚被施华压在怀中动弹不得,秦暮躲在施华背后始终不言不发,厢房一时间又安静下来。
见那人不再出声,施华以为那人放弃了利用他们的打算,安抚住姜岚,察看晕过去的洛嫣,洛嫣的脸色比之前还要苍白,连嘴唇都变得毫无血色,三人一惊,怎会如此,以往只要喂了药情况都会好转,足以吊着一口气等到卫泊消气请来大夫。
“怎么会这样?”连一向还算冷静的施华都乱了分寸,连忙颤抖着手从怀中拿出一颗丹药喂进洛嫣嘴里。
可是这次洛嫣已经连咽下丹药的力气都没有了,她意识清醒得能听见厢房里发生的一切,她能感觉到自己的生机在一点一点的流逝,就这么死去也好,至少不会再有痛苦,至少在最后一刻,有人陪在身边,晶莹的眼泪从她的眼角缓缓滑落,像是要流尽她这辈子的最后一滴泪。
“不不!不!不要!”
“秋姐姐!你不要离开我们!”
“洛嫣,求求你~”
施华连滚带爬地跑到厢房门口,用尽全力大喊:“来人!洛嫣不行了!快来人啊!”
任凭施华怎么叫喊,厢房的门始终没有打开,没有人在意她们的生死。施华无力地瘫坐到地上,身后的哭喊声刻骨断肠,她不敢回头看一眼,她早知世道残忍,但每次依旧让她痛彻心扉。
忽然,身后的哭声一滞,施华猛地回头,只见姜岚和秦暮趴跪在地上一动不动,而洛嫣竟漂浮在空中。
那个稚嫩清亮的声音再次响起,如同恶魔低语:“用她的命换你的命,施华,你可愿意。”
这世上真的有神仙吗,施华曾无数次问自己,世人烧香拜佛,求佛祖保佑,施华也曾如此,但她的苦难从未有一丝改变。直到这一刻施华才明白,世上没有神仙,只有妖魔,神仙不能救她,妖魔却能给她希望,所以她义无反顾地献出了自己的魂魄。
芳香楼的突然停业引起了京城许多人的关注,坊间传言四起,成为百姓们的茶前饭后的谈资,但事情还远远没有结束,三日后,京城无数权贵心目中的梦中情人,文人骚客笔下的绝世佳人凌姑娘突然出现在衙门击鼓鸣冤,她一袭素衣亭亭玉立,吸引了无数百姓围观,跪在衙门前声泪俱下地控告芳香楼卫泊杀其父母,强抢民女,肆意打骂,惨无人道。
此事立即引起轩然大波,谣言四起,更有无数风流书生愤然提笔,写下了一篇篇慷慨激昂的文辞,斥骂芳香楼和推崇芳香楼的权贵之人,以呼吁伸张人间正义,许多正直的士人纷纷前来衙门,要求彻查芳香楼的罪行。
除了情绪激动的布衣书生,更有许多权贵暗中给衙门施压,凌兮状告芳香楼之案始终无人敢审理,最后迫于民间压力,衙门侍卿特批陆瑾审理此事。
陆瑾即刻命衙役围住芳香楼,将卫泊抓送衙门,一路上无数百姓跟至衙门等待案件的审理结果。陆瑾派人查实凌兮于五年前进入芳香楼,其父母也确于五年前无故身死,村中之人报案后再无后续,卫泊辩说凌兮父母将其卖给芳香楼,但却拿不出凌兮的卖身契,官府也并无记录。
“不可能!怎么会没有记录!”卫泊情绪激动,看着凌兮的眼神似乎想要将其碎尸万段,这个贱人一定是攀上了高枝,连官府记录都能改,“贱人!别以为你攀上了别人就可以高枕无忧,和芳香楼作对的没有一个有好下场!你逃不掉的!”
“大胆!”陆瑾眼神冷冽,衙役一脚将卫泊踢跪在地。
卫泊吃痛跪下,阴毒的眼睛却盯向陆瑾,暗含压迫:“芳香楼之所以能在京城一家独大,原因我想陆大人应该很清楚,还不快将这个污蔑芳香楼的贱人拿下!”
卫泊笃定陆瑾不敢动芳香楼,陆予弘一战成名,被圣上亲封为武勇王说起来风光无限,实际陆家在京城毫无根基,背靠淮南王才在京城站稳脚跟,说到底陆家不过的淮南王的一条狗,做狗就要有做狗的自觉,连林慕临都是他芳香楼的常客,陆瑾这条狗还敢咬主人不成。
陆瑾面色冷峻森然,半响没有说话,他在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