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珥抬头看了他一眼,冷笑着回道:“赔钱货,差点惹出大祸来!”
街上的议论声越来越多,但李珥丝毫不在意。他驱赶着笼车,一路向桉良城中最显赫的郭府驶去。
郭府门口,两尊雕刻精美的石狮子威严地矗立,府门宽阔。
他绕到后院敲了敲门,门开了一瞬,露出个精明算计的女人的眼,李珥陪着笑“章嬷嬷,我来娃娃们来参加拣择。”
章琳透过门缝打量了眼车里的情况,竟瞧见个异瞳的,遂把门直接打开了,尖声道,“进来吧。”
李珥领了命,又怕阿姌身上的血脏了地,索性拿个麻袋套着,章琳瞧他这架势,也忍不住打趣,“你这是打了头猪呢,这么装着。”
李珥赔笑,“娃娃不听话,嚷着要逃,实在是没办法。”
待人都赶去了花厅,郭尽才姗姗来迟。
他年约三十余岁,身材不高却格外精悍,一张方脸上带着薄凉的笑意。男子穿着云锦剪裁的锦袍,举手投足间透着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气势。
他的目光懒懒地扫在女娘们脸上,停留在阿依曼脸上,摇了摇头,手只是往上抬了抬,章琳便给个甲牌,又依次看过去,手向下指,便给个乙牌,到了任凤那,原本见她脸上有伤,意欲往下指,却见她突然身子往前身姿妖娆地跪坐了半寸,侧脸朝前,拢了拢头发,一双丹凤眼俗媚地看着郭尽。
郭尽被她这小心思逗乐,一改手指向,给了个甲牌,任凤心中大喜,觉得终于有了出头的日子。
待眼神扫到最后一个破麻袋时,郭尽皱了皱眉,李珥刚想起来还剩个人,赶紧把麻袋口松开,露出了阿姌的脑袋,他有些局促的说道,“主家,这个品相不太好了。。。。。”
阿姌已被折腾的有气无力,半眯着眼睛看向郭尽,只一瞬,便让郭尽瞳孔骤然紧缩。
他豁然站起,快步走到阿姌面前,也不避讳,直接就着袖子去擦拭她脸上的血污。随着血迹被擦去,原本那掩盖在狼狈下的精致面容显现出来。
郭尽的目光越发炽热,嘴角的笑容也染上了一丝异样。他低声喃喃道:“上天待我不薄……上天待我不薄”
一旁的李珥见状,立刻眼睛一亮,堆起笑脸凑上前道:“郭爷,这小妮子可是难得的好货色!虽说影子烈了点,但只要管教得当,绝对物超所值!您若喜欢,小的可以便宜出手……”
阿姌体力迅速流失,两眼一黑昏死了过去,郭尽稳稳接着她这才细细看清楚了她的伤势:脑袋上一个碗大的口子,现在还在往外头淌着血沫子,手腕的绳子紧紧勒进了肉,一双鞋被血浸得辨不清原本的颜色。
那厢李珥还笑嘻嘻地等着领赏,转眼便被郭尽一个抬手,折断了脖子。
“啪!”李珥的尸体重重倒在地上,吓得其余人一哆嗦,姜早眼疾手快捂住了姜晚的嘴,跟她这个小哭包妹妹神色紧张的摇了摇头。
郭尽脸色瞬间阴沉下来,“把大夫叫来!”他怒声喊道,抱起阿姌快步向后院走去。
章琳待看清了那女娃娃的脸后心里也是一惊,世间竟有如此相似的两张脸,她见家主这般慌神,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急忙追了出去,低声提醒道,“郭爷,此女留下来,万一被上头知晓了,是灭全族的大罪啊。”
郭尽脚步微顿,脸上的神色阴晴不定。他最终却咬牙低声道:“就算全族赔命,这人我也要留。”
他抱着阿姌头也不回地走入后院,留下章琳在原地摇头轻叹,“真是个祸害。”
。。。。。。
人市的规矩,凡略得异瞳女娘可即有即报,优等的直接送入宫,甲等的送入昭华楼培养,乙等的才交还给商户自行买卖。
章琳回厅瞧见李珥那耷拉在胸前的脑袋,惋惜道,“谁让你又将那‘妖妃’寻了回来。。。。。。”,指了几个随从上前把尸首处理走了。
有随从问道,“李珥家里只有个瘫痪的兄长,这些乙字号女娘如何处理。”
章琳又都一个个地看了遍,“都留在府里做工吧,歪瓜裂枣,没一个能上的了台面”,“至于李倓那,给点银子打发了吧。”
阿依曼、姜家姐妹、秦怀、任凤都入了甲等,章琳领着她们往昭华楼去,任凤趁机凑上前奉承道,“嬷嬷这脸真真是比我们几个都要嫩上几份,真是驻颜有术。”
章琳阅女无数,见任凤一脸谄媚,也不客气,“有屁快放。”
任凤被呛了口,面上挂不住,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我那小姐妹阿姌最后挑去了哪呢?”
章琳撇了眼任凤,嘴角扯出个冷笑,“在桉良,死得最快的一是好奇心重的,二便是话多的。”
任凤索性闭了嘴,做小伏低地敛着眉,和众人一起被拉往不远处的昭华楼。
那昭华楼通体红色,在一众矮趴趴的屋宇中显出几分威压,硬生生把温柔乡衬成了美人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