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面对她这样明目张胆的放肆,宋归年也只能认下,饭桌上安静的只能听见时不时发出的一点碗筷碰撞的声音,只是司寒看着宋归年夹菜的力气似乎要将筷子折断。
再一瞧他的脸色,很是难看。刚刚那句话被堵了回去,这会子不满全写在脸上,司寒起了逗弄的心思,说道:“少爷,小点力道夹菜,万一一会儿累着了,只怕午膳就要变成汤药了。”
这话稳稳地踩在宋归年的痛处,惹得他的脸色又阴郁了几分。
好容易吃完了这顿饭,宋归年眼见司寒还没有动作,开口问道:“她今日没在饭菜里下药,你要如何以此为证?”
司寒不慌不忙地将昨日的茶水倒了些许在乔姨娘送来的汤里,“还请少爷稍后为我请府医来医治。”
没等宋归年问她到底要做什么,司寒从袖中取出两粒药丸,一粒仰头吞下,另一粒放进汤里化开。片刻之后,她的情形竟然与昨日宋归年发病的样子分毫不差。
药效逐渐上来,司寒只觉得空气渐渐从胸腔里流走,牙关克制不住地颤抖,咬破了舌尖,溢出丝丝缕缕的鲜血。
原来病痛给人带来的是这样生不能,死不得的感觉。失去意识的前一秒,司寒想着,刚刚在席间,不该拿宋归年的病开玩笑的。
再次清醒的时候,司寒正躺在床榻上,此时正有一位府医为她把脉,见她醒了,立时站起来对她拱手行礼,“夫人醒了就无大碍了,只是夫人这脉象看着像是……”
此话未说完,府医转身朝着不远处的宋归年走去,弓身轻道:“夫人这脉象,像是中毒啊。”
府医有意遮掩,却不知这原本就是司寒做的一场戏,宋归年几乎是在她吞下那药丸的那一瞬就明白了她想要做什么。
此时也是顺着司寒的意思,扬起声音,“中毒?这样的东西如何会出现在王府?!”
府医眼见宋归年生气,对这位主子的脾气再清楚不过,立时跪倒在地,战战兢兢道:“少爷息怒,这毒并不是什么剧毒,人醒了就没事了。”
司寒眼见火候差不多,撑着床榻坐起来。因为刚刚那一剂药,她现在的脸色看着竟比宋归年还要白上几分,身形单薄,此时掩唇低咳几声,尽是一派弱柳扶风的姿态。
只听她柔声道:“少爷,我不过嫁入王府一日,竟然就有人在膳食中动了手脚,少爷,您一定要为我做主啊。”语调中隐隐带着些泣音。
仿佛真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却还是强忍着泪水道:“好在今日是我出了事,要是少爷出了事,我……”话还没说完,两行清泪自眼角滑落,没入颈间。
“敢问大夫,今日这毒,要是被少爷误服了,后果如何?”
“夫人素日身体康健,醒了自然无碍。只是少爷……”府医顿了顿,才说道:“只是少爷身子有所亏损,若是服用了这样的毒……只怕性命难保。”
“阿竹!”宋归年似是气急了,咬牙切齿道:“去将今日之事告诉父亲。”
复又看了一眼司寒,“我竟不知在这府中,竟然有人意图取我性命。”
阿竹领命立时去找了摄政王,不多时,他回来传话道:“少爷,王爷说让您和夫人到正堂去。”
宋归年这才对着府医道:“去看看那些菜里,到底是哪一盘被下了这种下作的东西。”
两人对这事情心知肚明,自然也不必真的等府医来回话,只是做戏总是要做全套才好。
片刻之后,府医拿着那一小碗汤羹递到宋归年面前,“回少爷,正是这汤羹被动了手脚。”
闻言宋归年扬唇冷笑,满是狠厉,仿佛真是怒火中烧,“拿着这汤去外面候着,一会儿拿着这个去向父亲回话。”
府医连忙退下。屋子里只剩司寒和宋归年两人面面相觑。
宋归年眼中的厉色还没有褪去,就这样直勾勾地盯着司寒,须臾,他说道:“你倒是对自己下得了手。”
“乔姨娘如此费尽心思地为你我布局,我总该好好还给她一场棋局才是。”司寒边说着,边掀开被子起身。刚一站起,因着药效还未完全散,忽而膝弯处一软,差点跌下去。
宋归年眼疾手快地伸出手拉住她,待她站稳后才道:“从昨日到今日,这已经是你第二次差点摔在我面前了,司小姐,你该不会是……”宋归年抬头看向司寒,眼中满是玩味戏谑,“故意的吧。”
司寒一把将胳膊从他手中扯回来,却听得宋归年接着道:“司小姐自诩的高明医术,该不会是因为自己走路不稳当,给自己医病,久病成医吧。”
听他这话,分明就是在报仇。故意呛她以报刚刚在席间她说的那些话。
稍稍收拾了一下,司寒换了身衣服,又抹了些脂粉在脸上,原本就有些苍白的脸色此时扑了粉,更是一副病容难掩的姿态。
正堂之中,摄政王负手而立。令司寒意外的是,乔姨娘居然也在房内,而她身边站着的正是早些时候来送膳食的碧水。
这倒是省事了,司寒想着,免了让阿竹再跑一趟。
司寒甫一踏进屋内,乔姨娘立时迎了上来,搀住她的胳膊,满目忧虑焦心,仿佛真是担心司寒的身子一样。
“少夫人怎么也来了,我一听说少爷院子里出了这样的事,心中实在难安,毕竟府中内务还是由我把持着。”
司寒顺势搭住乔姨娘的手腕,一时哑然,这位乔姨娘竟然并无身孕。然而面上却是不显,仍像是真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眼泪就好似串珠一样夺眶而出滚滚下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