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逐渐远去的身影,她不免松了口气,还没送到底,又暗叹皇帝这个阴晴不定的性格难搞。
想借皇帝的手,估计还需要时间。
现在主要就是尚书府的问题。
在出宫门前,她特意问皇帝的随侍太监:“公公,可否借辆马车?”
随侍太监有些诧异,最后还是找人叫了辆马车在宫门口守着。
走至宫门口太监才知道裴沫为何要借马车,出宫外空空荡荡,别说一辆马车,就连一个等待的人影都没有。
初冬的寒意蹿进衣领,太监打了个哆嗦。
余光瞥见身侧的女孩,不禁腹诽:尚书府对于这个女儿,还真是冷心。
宫宴结束本就晚,那些事情处理一通,几乎是裴沫前脚刚走,后脚宫门就落了锁。
等马夫赶车到尚书府,府门除了点着两盏灯笼,也只剩门房在门口守着。
裴沫下了马车,还没踏进尚书府的门槛,就跑来一个小厮,后面带着几个粗壮的家丁。
“二小姐,老爷夫人吩咐了,您回来就去祠堂跪着。”
裴沫反问:“裴瑜怎么样了?”
“大小姐已经歇下了。”
“我问她脸怎么样。”
以为裴沫内疚,小厮道:“方才请府医瞧过,明日便可消肿,现在由婢女照顾着。”
裴沫点头,心道:下手还是轻了。
小厮让出路,“二小姐,请吧。”
不用小厮带路,裴沫轻车熟路绕过院子,跨进祠堂。
祠堂中摆放着十几灵位,按照辈分整齐摆放,前方摆设供桌,每日还有专人进来打扫,灵位一尘不染。
裴沫看着早早被撤走蒲团的地面,扯了扯嘴角,不等小嘶提醒,她直直跪在宗牌灵位前。
清脆的响声,女孩的愣是一声不吭。
见裴沫规规矩矩跪着,小嘶也没有多注意,锁上祠堂的门就离开了。
确定人走远,裴沫换了坐姿,从一开始的跪熟练地改成盘腿坐。
“又见面了,裴氏各位祖宗。”裴沫盘腿,手肘抵在膝盖,一手杵着脸。
裴沫有一搭没一搭说着:“今日入宫了,瞧见了些许不同寻常的事,怕是我疯了吧。”
一日下来,竟有些疲惫,裴沫杵着脸昏昏欲睡,说的话略微含糊:“你们真的有在天之灵的话,就帮我降百道雷。”
眼眸已经合上,嘴还在喃喃:“所有人都劈一遍,剩下的全部劈裴瑜。”
话音落下,裴沫的呼吸逐渐平缓下来。
她不知道,她这一番话将在一个时辰后,一字不落地传到皇帝耳中。
霍咎将手中的奏折放下,提起笔时瞥了一眼传递情报的侍卫,落笔时候不紧不慢问:“她真是这么说的?”
回禀的侍卫道是。
“倒是有趣。”
霍咎的笔悬停在半空,盯着奏折许久没有说话,直到笔尖落下一滴浓墨,他才下达指令:“继续盯着,尤其是尚书。”
侍卫应答,然后告退。
霍咎目光落在那点墨渍上,嘴中微不可察地念。
“裴沫。”
裴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