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茶理所当然地眨了眨眼,“不然呢,在这个家里还能等谁?”
此时,王麟也恰逢其时地附和道:“我一直在劝茶茶早些睡觉,但她非说要等你回家。估计是怕又连着几天都见不到你了。”
说完,他递给程司屿一个意味深长的暗示后,非常识趣地离开了主院。
等他回……家吗?
对于当下的果茶来说,“家”或许只是稀松平常的字眼,可在程司屿心中却激起了千层浪。
前世,即使两人曾在这里耳鬓厮磨数年,可茶茶从未将这里视作为“家”。
对于她来说,这里或许是无法逃脱的囚笼、是滋生怨怼的器皿、是虚与委蛇的场所。
可现在,她却能坦然地称这里为“家”,不仅如此,她还会强撑着睡意,等他回家,就好像温柔小意的妻子。
真真正正的妻子。
果茶自然不知自己随口说的一句话,竟能让程司屿在脑中琢磨了千回百转。
她眉眼弯弯地将傻愣着的程司屿引到博古架旁,一脸傲娇地挥起手,“看!我擦的,干净吧?”
她指着花瓶说:“我还学会了插花,这些也都是我的杰作……”
顺着茶茶的指引一一看过去,整个家中确实多了很多令人心中柔软不已的小巧思。但程司屿却下意识蹙了蹙眉,直觉哪里不太对劲。
下一秒,果茶开心地叉着腰,“我把你家整理的还不错吧!放心,我可不会白住这里的!”
她扬起脸,一副“我很能干,快夸夸我”的神色。
程司屿愣在原地,原本燃起的热血瞬间倒流、凝固、冷却。
原来她今天在景区问她“是否回家”,只是为了让他回家看看“她的成果”。原来,她所说的“家”,是“你家”,而非“我们的家”。原来,她能留在这里,只是因为她以为自己的定位是“老板雇来工作的保洁小妹”。
是他想太多了。
程司屿摘下用来伪装“人模狗样”的金丝眼镜,搁置一旁,随后按了按眉心,“茶茶,家里不缺佣人。”
“那缺什么?”果茶跃跃欲试,“我都能干!”
缺个妻子。
程司屿咽下几欲脱口而出的话。
不行,他不能吓到茶茶,她什么都不懂。但没关系,他可以带她慢慢探索,反正他还有一辈子的光阴等她开窍。
他沉声道:“什么都不缺。”
“不用看人眼色,也不用做那些事去讨好任何人,把这儿当作自己家。”程司屿抬手覆上果茶的后脑勺,“好吗,茶茶?”
他的声音仿佛是顺着手臂传到后脑,带来一种酥麻的震感。
果茶懵懂地歪了歪头。
她从小在福利院长大,那儿才是她的家,可那里也是很多很多人的家。她见过很多同龄的小孩为了逃离那个家,会表现出与平常截然不同的性格,后来她才知道,原来这种行为叫做“讨好”。
再后来,她似乎也学会了“讨好”,但她是为了留在果果妈妈身边。她很清楚自己,不会为了无关紧要的东西而去“讨好”别人。
那现在呢?
她是在讨好程司屿吗?
她是想留在这里吗?
她……能把这儿当作自己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