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层安静,他一个字一个字都听进去了,听得清清楚楚。
末了,他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看了好半晌,说:“今天是你第一天入住,就算我再忙,纵然有天大的事也该为今天的你让路。”
他语速平缓,眉目朗朗,瞧不出一丝什么端倪。
好像在简述一件寻常的事。
可应缇知道,不是这样的。
她摇了摇头:“你查过我对不对?”
楼淮垂眸凝视着她,唇边绽了点似有若无的笑。
她几近低斥:“你查了那么多,那你知道我最痛恨被人强迫被人安排。”
楼淮平静地看着她:“应缇,我没有强迫过你,我跟你说清当时的处境,我给了你选择,来与不来全看你选择。至于安排,”
他淮吟了一会,望了眼楼下玄关的位置,再看看眼前的房间:“目前为止,一切都按你的喜好来规划,怎么可以说是被安排?”
应缇紧了紧拳头,憋着一股气。
楼淮掠了一眼她身侧的拳头:“如果你要撒气,要泄愤,我的身体可以是一种选择。”
应缇不禁愣住,思量了他这句话的意思,倏地,她低声说道:“疯子。”
楼淮摇了摇头,毫不在意地说:“我不介意当一回人肉沙袋。”
应缇瞥了他一眼,抱起箱子进了房间。
到底是不再搭理他了。
他低下头,声音夹着风雪的一点意味:“拿一下伞。”
缇风刺骨,吹在脸上,说不出的冰冷,一瞬间她几乎是懵的,就这么按着他的话接过他手里的伞。
她带着手套,手还算温暖,反观他,一双手裸露在风雪中,修长匀致的手冷白冷白的。
想来也是极冷的。
正这么悠悠发愣着,却见他拿起搁在臂弯处的围巾,不由分说地朝她靠近一步,他的气息一下子包裹住她。
这么冷的天,依稀还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一股味道。
像雪下松林的味道,清冽冷然。
他环过手,将围巾围在她的脖子上。一圈一圈的,他的动作很是细致,特意将围巾整理得当,再退后一步。
他一走开,那股清冽冷然的气息并没有随之而去。应缇垂眸,围巾蒙住了她的下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眼睛。
她的鼻尖都是刚刚那股味道。
他取过她手里的伞,朝她温温笑道:“送你回去?”
应缇悠悠忽忽,显然还在恍惚间。
过了好一会,风雪越来越大,应缇好似才回过神来,她说:“那麻烦你了。”
他却笑而不语。
接下来的几天,应缇结束完台词课,走出大楼,楼梯下,楼淮的车就在那边等着。
许是等的时间久了,车顶和车前盖,已然覆盖了一层厚厚的雪。
应缇由一开始的不知所措,到了现在,她习以为常。
楼淮从车上下来,手里照旧撑着一把藏青色的伞,不过伞比那天的那把大了许多,足够容纳两个人并肩行走。
对于这样的一个转变,应缇一句话也没有说。
她像是默许了。
或者可以说,她自愿任其发展,她想看看,楼淮的雪球能滚多久。
她喜欢了陆迟砚6年,在得知他和冯舒意私底下关系超出一般男女之情后,果断头也不回地离开。
她的雪球还没等来北城的冬天,便在盛夏时节融化殆尽。
那么,楼淮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