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不知身是客,这竟不是梦。那昨日呢?划伤他的冰凌不是梦,那落在他脸上的拳头会不会也不是梦?
余松见他受伤,惊呼道:“哎哟这都流血了,快去叫太医来。”
他又忙叫人拿来干净的手帕,要为霍祁裹伤。
霍祁一把拉住余松:“沈应何在?”
他眼眸猩红,眼眸似乎带了积年的恨意,要将沈应吞咬入腹。
余松还以为霍祁在生气,昨日沈应跟他动手的事,忙劝慰道。
“陛下息怒,沈大人已经由太后命人押进了诏狱,且要受一阵子罪呢,您就别同他生气了。”
“诏狱?”霍祁皱眉,“太后没事关他做什么?”
“……回陛下,沈大人昨日以下犯上、冒犯龙颜,惹怒了太后和诸位大人,这才被关进了诏狱。”
余松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和眉弓处,那二处正是霍祁受伤之处。
霍祁摸着脸上的伤处,嘴角扯动了一下。
原来之前的那些事都不是梦,他还真被那个躺在棺材里的死人爬起来打了两拳。
霍祁笑起来,他就知道祸害可是要遗千年的。
像沈应这样的祸害,怎么可能被小小的一场风寒就夺去性命。
霍祁现在迫不及待地要去看看,他的沈首辅死而复生,却发现自己被人关进了诏狱的精彩表情。
霍祁大笑出声:“来人,朕要去诏狱。”
“陛下可是要去救沈大人?”余松着急,“听小人一句劝,现在千万不能去,现如今宫里宫外都盯着您,您越是表现得在意沈大人,越是陷他于众矢之的。”
“您今日要是为沈大人去了诏狱,太后和内阁绝不会善罢甘休的。”
“不善罢甘休,那他们要如何?”霍祁冷笑,“废了朕?也不看看他们有这个本事没有。”
余松被他的话吓得不敢说话,只能仓惶跪地请罪。
霍祁推开余松,大步流星走到殿外。
眼见院中的柏树已经长出了新叶,微风拂过便随风轻摇。远处的叠翠山上,那早毁在了贞祐十年京郊大火中的万宁寺,此刻正隐在山腰层层叠叠的绿柳间与霍祁遥遥对望。
霍祁一怔,后知后觉地想起问跟着跑出来的余松。
“现今是何时?”
余松没有理解到他的意思,恭敬回道:“回陛下,已经是卯时末辰时初了。”
“我是问……”霍祁皱眉,不愿表现地太过怪异,想了想向转而问起,“太后把沈应关进诏狱,内阁那边是什么态度?”
“呃……想来是赞同的。”
余松犹豫着地望了一眼早朝的宣政殿方向:“朱大人现在还带人在宣政殿外跪着,请您处死沈大人呢。”
“朱大人?”
霍祁一时没想起这位朱大人是他的哪位重臣,疑惑地重复了一遍后,脑海深处忽然涌现出一个精瘦干练的小老头。
“朱泰来?现在还是他当首辅的时候。”霍祁吃惊。
“正、正是。”
余松不知他为何有此一问,还当他被沈应打坏了脑袋,担忧道:“陛、陛下,您要不还是再召太医来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