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宁望着守备府的方向,磨着后槽牙挤出一句:“他大爷的。”
他的亲随连带嘴上最没把门的贺飞捷闻言都是一惊,齐齐跳起捂住他的嘴巴,急忙压低声音说道:“将军,这可说不得。”
整个朝廷都知道,朝中最忌讳提起的就是皇帝他大爷。
“闹什么。”陈宁推开他们,“还不快跟我一起去拦人。”
说罢,他边叫人牵马来边大步向营门方向而去,手下人马连忙跟上,一堆人浩浩荡荡地行回守备府。
陈宁懊恼着不该听小皇帝的话撤了自己安排在正院中看守的人,大步跨过门坎,正好撞见霍祁由沈应扶着走进轿中的背影。
——关键是那沈应居然还跟着一起坐了进去。
狐媚啊,妖孽啊,昏……不是,陈宁是想喊陛下你睁睁眼吧,不要被妖孽给迷惑了。
眼见那伙人抬起轿子就要离去,陈宁赶忙叫人拦下。他手下人整整齐齐地挡在院门口,陈宁站在最前方,躬身向皇帝请安。
“陛下请留步。”
他手下将士跟着半跪在青石板地上,向着轿中的霍祁拱手,沉声喊道:“陛下请留步。”
声高震天,院中栖息的飞鸟都被吓得从枝丫上飞起,四处散去。
沈应和身穿霍祁衣物的武柳在轿中面面相觑。
他们同时转头看向身旁躺着的霍祁,期待这位场上唯一说话有点分量的大人物,能如昨日一般突然清醒过来,给他们一个惊喜。
第74章所寻之人
满院无声,两队人马僵持着。
抬轿子的那几个轿夫互相看了看,向对方交换着眼神询问要不要找个由头先把轿子放下来,虽然他们都以为轿中只有两个人,但里面可是实打实地装了三个大男人。
轿夫心里都在嘀咕,这皇帝陛下看着病弱,自家少爷也不像有多少斤两的样子,没想到这两个人加起来这分量可实在不轻,压得轿杆都歪斜了几分,连带他们的肩膀都有些受不住。
若是抬起便走也还尚可,他们都是老把式,行动间可以借力换力。
偏偏刚刚把轿杆扛上肩膀,这队伍就停下了。
几个轿夫苦着脸大眼望着小眼,若换轿中是寻常人等,他们早把人放下了,可轿中坐的是皇帝。这皇帝不发话谁敢把轿子往下搁?只能老老实实候着。
候到几人都有些忍耐不住时,拦路的陈宁将军也有些按捺不住了。
是的,他是让皇帝留步了,这皇帝也确实留步了。
但留步以后就僵哪里算是怎么回事?要骂他陈宁大胆,还是要责他陈宁放肆,总要给句准话才行,不声不响地呆在轿子里算怎么回事。
陈宁拧着眉头犹豫着,上前两步也同他手下那些兄弟一般半跪在石板上,高高拱起双手向皇帝请罪道:“请陛下恕臣等无状,今日臣等所为皆因担忧陛下,不愿见龙体再有损伤,还请陛下速速回屋静养,莫再往他处去。”
又是一阵沉默。
时间长到甚至其余人都开始怀疑轿中人是否出了什么意外,陈宁脸色大变,便要起身拼着犯上的罪过撩开轿帘看了一看。
轿中忽然传来一声调笑。
“朕竟不知什么时候起朕行事要先经过陈将军同意才可行。”
确实是霍祁的声音。
陈宁悬着的那颗心放下了几分,只是……
“末将不知陛下为何会突然想要前往普陀寺暂住,但那寺庙位置偏僻,没有足够的人手防卫极易被人潜入,陛下才在回京途中遇到了刺客,那些刺客还有余党在逃,也尚未查出幕后主使是谁,末将恐陛下执意前往普陀寺会再遇危机,还请陛下三思。”
陈宁是真的着急了,一口气吐出一大串话来。
几乎比他来金陵后在其他人跟前说出的所有话加起来都多。
他手下的将士知他脾性,知晓他是真的在为皇帝的安危担忧,但那小皇帝表现出来的种种行为却摆明了对陈宁并不信任。
将士们想想都为他们的将军不平,正暗自愤慨间又听那小皇帝说。
“没有足够的人手防卫,那就调足人手去防卫,陈将军难道连这点人手也吝啬拨与朕?”
“末将并非此意……”
轿中人未等陈宁说完又开口打断。
“大夫说朕的伤势需要精心休养,陈将军阻拦朕往普陀寺休养,难道是觉得这府上是能让人静养的地方,还是陈将军根本不就不在意朕的安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