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陈宁是水军出身,擅长的是水战,本来京师与同府是以运河为界,隔江相望。若能夺下江面,便可直抵京城。
这正是陈宁效力的好时机。
偏连日大雪江面结冰,倒叫陈宁这一身水战的本事没了用武之地。从金陵之战陈宁就看出霍祁看不上他的陆战水平。
这回陈宁虽然来得快,但看到结冰的江面,心也便凉了一半。
他拜见完皇帝,刚以为自己这回估计跟金陵那次一样讨不到什么好差事,正想找个地方独自伤感。
谁知皇帝却叫他召集兵马准备好。
若明天城中叛军还不投降,便带兵袭城。
突然被委以重任,陈宁既惊又奇,还以为因叛军夺了京城,霍祁觉得受了奇耻大辱,所以才想尽快夺回京城。
虽兵马劳顿,但圣上有命,他也立即去办。
谁知还没走到门口,霍祁又改变了主意。
“等等,先不要攻。”霍祁叫住陈宁,神色有些癫狂,“先围住京城,叫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刚才还叫打,现在又让围。
一会儿一个主意,陈宁也不知该听哪一个,只得躬身面向霍祁,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陛下可是担心还在城中的太后和皇室中人?”
“何止……”
霍祁苦恼摇头,坐倒在正堂的台阶之上,地板凉如冰面,霍祁却毫无所觉。
他开始后悔放任沈应进城。
大局早定,他何必派沈应去冒这个风险。他老娘陷在霍岭手中,现在又多添一个沈应,霍祁真恨不得现在就带兵冲进城去。
指着霍岭和李傲,让他们两个跟他一较高下。
也好过如今在这里担惊受怕。
可是他也知,自己不能强求沈应不去做他想做的事。他若能做得来沈应的主,早十多年前他们两个就能修成正果了,何必蹉跎到今日。
霍祁怀疑沈应是故意想割自己的心。
他不可能不知道他这一去有多凶险,他不可能不知道他这一去霍祁会有多害怕。
可他仍旧头也不回地去了。
他要告诉霍祁,不管怎样他都是自由的?还是他想让霍祁投鼠忌器,别牵连无辜性命?
霍祁捂着脑袋,拼命地去想却仍旧想不通。
“陛下……”
霍祁打断陈宁担忧地问询:“准备好兵马。”
他下定决心,起身背过身去,给陈宁留下一个冰冷无情的背影。
“先围后攻,我给他们七天的时间,如果七天内城内叛军还不投降——杀无赦!”
“末将领命!”
陈宁领命而去。
朝廷的劝降书第二日被箭矢射进城中,奉到了城中如今做主的杨放案上——既然他与霍岭已经撕破脸了,也不必再装模作样继续奉霍岭为主君。
何况如今霍岭镇日把自己关在房中,也无闲心再来杨放面前逞主君的威风。
杨放接过手下人递过来的那张轻飘飘的纸,随便看了一眼,毫不在意地向炭盆里一扔。
劝降书立即被火舌舔舐干净。
“给他们也回一封劝降书。”杨放吩咐。
手下人愣了愣,问要如何写。
“让霍祁投降,就写我只给他三日时间,三日一过,我每隔一日便杀一个霍氏族人——他的母亲我会留到最后。”
如此狠辣的一番话,就这样被他轻描淡写地说出口。
真叫人头皮发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