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梯上,王元纬还在跟罗旭斗嘴。
罗旭向来自视甚高,看不起不学无术的王元纬。王元纬也因处处不如他,自小没少被家里数落。
原以为罗旭要这样压他一辈子,谁能想到前岁科举罗旭居然连三甲都未入。
王元纬在抚州老家接到这个消息,乐得差点没把大腿拍肿。
他还让小厮买了鞭炮在自家大门放,凡是路过说声贺喜的人都能拿到赏钱。
可惜当时他不在京城,不然这鞭炮他能直接拿到罗府大门口去放。
现在王元纬和罗旭正面对上,自然也是死命往罗旭伤口上撒盐。
“罗少爷,听说今年陛下要再开恩科取士,不知道你还去不去考试。”王元纬得意,“若是要去,你可要先通知王某一声,好让我提前备好烟花爆竹庆祝。”
“你——”
罗旭握紧拳头瞪视王元纬,半晌后又慢慢松开拳头。
他瞥了王元纬身后的竹月一眼,冷声道:“王元纬,你这种贪声逐色的风月之徒有什么资格来嘲讽我?”
“好笑话。你是官宦子弟,我也是官宦子弟。你是举人,我也有个监生的名头,可以跟你们一起参加会试……只是我不愿意去考罢了。我们两个倒不见得真的有谁比谁高贵。”
“你那个花钱买来的监生也配与我比。”罗旭怒不可遏,“你嘲笑我三甲不入是吧,我今日便与你打赌,这次恩科我必得头名,到时你要么跪下给我磕头认错,要么把你身后那个书童的脑袋拧下来给我当皮球踢。你敢不敢赌?”
楼下的霍祁听到罗旭的话,忍不住摇头啧啧两声。
“如此场合,敢出此妄语。罗旭要给他老子惹上大麻烦了。”
说到最后,却又忍不住勾了勾嘴角。
看到他的表情,沈应心生疑惑。
罗旭的老子户部尚书罗屏,正是内阁次辅,也是首辅朱泰来的老对头。
若罗屏势弱,朱泰来在内阁地位更稳,对霍祁来说可谓是更加不利。
为何霍祁却反而开心起来?
这边沈应心头浮起疑云,那头王元纬不顾竹月哀求,戏谑出声。
“有何不敢?不过今年出的举子文集我也看过,你的文章比起冯骥可差远了,更别说跟梁彬比。要我说今科状元不是梁彬就是冯骥,若这次真是你拿头名,我肯定要先去宣门外敲鼓上奏今科舞弊,再来向你磕头。不过若这次你没中头名,我就要你在看榜当日在贡院前,当着所有看榜举子的面向我的书童嗑三个响头再斟茶认错。”
看他二人剑拔弩张,楼上有与两人都相识的客人,忙打圆场道。
“何必打这种赌?科举排名本就要看考场发挥,哪有以平日里的才华定名次的。”
“就是。若要论起来,前岁科举中,沈应与纪阳难道不都是状元之才?结果还不是照样输给名不见经传的游子平。一个只得了探花,一个连三甲都未入。难道他二位的文采真的就输给游状元?”
“对对对,就是这个道理。”
原本听到冯骥这个名字,霍祁的脸已经沉了下来,转头听见有人说起沈应输给游子平的事,不由又笑了起来。
他向沈应调笑道:“不必在意,若论青云路,游子平不及你。”
输给游子平,也算是沈应的一生痛点,偏这人还要拿此事开玩笑。
沈应再度白他一眼,回讽道:“废话,我连皇帝都睡了,整个大衍朝堂还有谁的青云路能比我顺畅。”
那大概只有皇帝本人了。
霍祁笑了笑,抬眸向文瑞使了个眼色。
文瑞瞬间头痛。
他抓了抓脑袋,硬着头皮走上前去,按住王元纬的肩膀,抬眸向罗旭笑道。
“罗公子还请自便,我这表弟实在太不像话,我就先带回去交给王大人处置了。”
人群之后,霍祁看着罗旭僵硬的脸色,笑得眼眸深沉。
罗屏的儿子?这下有好戏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