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云樵从未见过这样的秦知悯。
他跪在地上,额头渗满了冷汗,几缕发丝也凌乱地垂在额前,湿漉漉地贴着苍白的肌肤。
嘴唇紧紧抿着,连呼吸都压得很低,生怕泄露任何一丝情绪。
叶云樵上前几步,蹲下身,就想去扶秦知悯起来:“秦先生,我扶你起来。”
但还没来得及碰到秦知悯,就看见秦知悯的肩膀猛然缩了一下,偏开身体,躲过了叶云樵的手。
秦知悯声音低哑,带着些隐忍痛楚的倔强:“不用。”
“可是你这样下去会伤到……”
“我说了不用。”秦知悯截断了他的话,语气比刚才更冷。他调整了一下姿势,强撑着要站起来。
他不是不需要帮助,只是害怕——
害怕他手掌中的尘灰,沾到那双干净分明的手指上。
更害怕让叶云樵看到自己狼狈无力的模样。
不是往日里那个矜贵冷峻的秦家掌权者,而是个连站都站不稳的废人。
终日只能坐在轮椅上,连想要靠自己走几步路,都会因为重心不稳摔倒在地上。
叶云樵的手僵在半空,目光在秦知悯避开的举动中微微一滞。
“就算现在住在秦家,能撑多久还不一定呢。你看等少爷病好了,还需要他吗?”
白日听见的那番话此刻又窜进脑海里。
秦先生不说,内心也是介意的吧。
他收回手,摸了摸手腕上的串珠,压下心底那点微弱的难堪。
立起身往后退开一步,轻声道:
“抱歉,我不是故意冒犯,我只是想要帮忙。”
语气里带着歉意和克制的疏离。
两人之间的气氛一时沉默得有些凝重,秦知悯察觉到叶云樵语气里的不对劲,想要开口解释:“对不起,我不是……”
“没关系。”
叶云樵打断了他的话,顿了顿。
他理解秦先生的想法,秦知悯太想尽快好起来了。
是他冒犯了。
但看着秦知悯强掩着疼痛,叶云樵心底又软了几分。
“秦先生,不好意思,我还是得扶你起来。”
这一次,叶云樵没有再给秦知悯推辞的机会。
话音刚落,他俯下身,双手小心地托住秦知悯的手臂,用力将他从地上拉了起来。
秦知悯身体一僵,却没有再挣扎。
在借着叶云樵的力道站稳后,秦知悯缓缓靠在椅子上,微微喘着气:
“抱歉,吵到你了。”
“您应该跟自己说抱歉。”叶云樵摇摇头,在扶着他坐好后,又转身去倒了一杯温水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