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曼?哦!”沈曼径直进来了,四处打量起来,“我经常从这儿路过,就觉得这个名字取的真好听,没想到是你的工作室,那天看了采访你的节目才知道。真漂亮,我喜欢怀旧风。”不知为什么,卓玲心里突然有种异样的感觉,因为小志“哦”的一声之后再无下文,简单的“你好”都没说,实在不符合小志的教养。这女人肯定不是他的朋友,甚至连熟人都算不上。沈曼指着卓玲问小志,“这位是你爱人?”“是的。”小志点头,脸上的微笑有些勉强。这也与他平日会第一时间把卓玲介绍给朋友的风格不一样。“不请我坐会儿吗?”沈曼笑着问。“请坐。”卓玲坐在电脑前将选中的奶粉图片发给卓珊。“你和叶荟茹分手了?”“是的。”沈曼不好意思地笑,“你看我这话问的,不是明摆着嘛!”见小志不愿说话,卓玲知道这个女人不受欢迎,她决定救场,“小志,图片选好了,你能不能现在送我回去?”她又冲沈曼说,“实在抱歉,我们今天还有事情。”小志道,“我太太身体不方便,我得开车送她。”沈曼没动,“小志,我就说几句话,耽误不了你太多时间。这话我憋了十多年。”“您请讲。”“我看出来你对我有意见,这不怪你,你肯定是听维仁他爸妈说什么了,我只想告诉你一个事实,我曾经有过维仁的孩子,但是流产了,是自然流产!我比任何人都想拥有一个孩子,尤其是维仁的孩子!无论过去、现在、将来,我都不会主动去剥夺我孩子的生命!”“沈曼,无论我相不相信,这一切都过去了……”沈曼从手袋里拿出一张发黄的纸,打开,递给小志,“这是我当年的b超单,你看看日期……”小志打了个制止的手势,“沈曼,我愿意相信你。可是这一切已经过去了,我们都不要纠缠在往事里,向前看吧。”沈曼说,“我还是希望你看一下,要不然,你会认为我在骗你钱!”小志轻轻地说,“我不会这么认为,只是觉得没有意义了。”沈曼将手袋再次打开,但她不是将b超单放进手袋,而是又拿出一个鼓鼓的信封,“这是当年我向你借的钱,孩子一下子没了,我觉得没脸见你。后来想还钱却联系不上你了。”“不不,这钱不用还。”“当然,十几年前的一万元比现在的一万元值钱多了,可我知道,多给你,你也不会要。”“哦,不不,沈曼,这真的不能要,当初也不是借给你的,是为了孩子!”“对不起,我没保住维仁的孩子!失去了这个孩子,等于失去了一切,我的人生已经毁了!”沈曼捂脸哭了起来。见小志有点不知所措的样子,卓玲觉得自己做为女人来劝解沈曼更合适一些,“沈曼,过去的事情已经无法改变,希望你能振作起来,现在开始新生活肯定来得及。”沈曼使劲揉揉眼睛,“唉,姐,我不可能再有新生活了!”“快别这么说!”卓玲将信封塞进她的手袋里。“小志,维仁没有看错人,他曾跟我说过,如果以后有什么事,就去找小志,他一定会帮你。”小志笑,“维仁常跟你提起我?”“是啊,他说你是最好的朋友,人很仗义,爱帮助别人。”“看来,我们俩之间的事你知道不少?”“维仁说有一次你们一起去学校食堂吃饭,你突然站到凳子上,大声说,今天是我的朋友李维仁二十一岁生日,我们一起祝他生日快乐好不好?然后,所有的人放下手中的筷子,一起唱起了生日快乐歌。”小志表情如雕塑般凝重。送走沈曼,小志突然冒出一句话,“万一,这个沈曼真的是维仁的女朋友呢?”这个沈曼,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都是破空而来、绝尘而去。至于说她有没有和维仁谈过恋爱,别说小志不清楚,连维仁的父母也不知道。小志去俄罗斯后,因为国际长途话费昂贵,跟维仁的联系基本靠写信。在最后的一封信中,维仁说有导师给自己介绍了一个女孩,见了面感觉还不错,至于说女孩的名字或职业都没透露。小志给他回信还说自己是情场老手,要帮他把关。不久后,小志回裕城,在请维仁吃饭前,他还逗维仁要不要带女朋友一起过来,维仁说关系还不太成熟,以后再说。维仁本是个害羞话少的人,又有小茹在场,所以在吃饭的过程中,他只谈了一些对未来博士生涯的展望,小志几乎包揽了整场的话语权,他这次是第一次从俄罗斯回国,在国外经商和生活中遇到的新鲜事儿一箩筐,有倾述的迫切感,他口才又好,把两位听众逗得前仰后合。小志没问维仁女朋友的事,想着过几天还要同他见面,到时再问。没想到,大约两个小时后,悲剧降临,他和维仁天人永隔,再也没有机会问这件事了。,!在维仁的葬礼上,小志见到了沈曼,当时他整个人已经崩溃,而沈曼也数次昏厥,两人根本没说什么话。沈曼主动向他要的电话号码这事,小志记得很清楚。数日后,他准备返回俄罗斯,临行前,他再次去看望维仁的父母,见他们精神状态比他预想的好,心中有些诧异,但很快维仁妈妈给了他答案,她说沈曼已经怀孕两个多月了,拿b超单给他们看过。是维仁的孩子。小志感到非常惊讶,以维仁的性格,不太会在二人关系还没成熟的时候发生性关系,但凡事没有绝对,维仁已经二十五岁了,他和哪个女孩上床也是正常的。小志当时也和维仁父母一样,宁愿信其有,至少,这个消息可以安慰他们破碎的心。难能可贵的是,沈曼放弃考研,愿意顶住世俗压力生下这个孩子,当单亲妈妈。在不太开放的九十年代,有几个女孩敢这么做!“因为,这是维仁的孩子。”沈曼坚定地对维仁的父母说。小志在北京准备搭乘前往莫斯科的班机时,收到沈曼的电话,说家里强烈反对她把孩子生下来,已经停止了一切经济支持,生活方面出现了困难,想向小志借点钱。小志没细想,赶紧给杨军打电话,让他帮忙转两万元给沈曼。杨军在银行工作,一向谨慎,他留了个心眼,只拿了一万块,并让沈曼留下欠条。又过了几个月,小志收到维仁父亲的来信,说沈曼流产了,维仁妈妈受不了这个打击,甚至产生了轻生的念头。在这种情况下,小志鼓励他们自己生一个,并联系了医院做生育辅助治疗。后来,小志和维仁家人再谈起沈曼时,认为她是骗子的概率更大一些,因为她从维仁父母这里也前后拿走三、四千块钱。再次见到沈曼,小志对这一结论产生了动摇,因为沈曼谈到很多事情,的的确确是维仁的经历,她能列举出维仁:()一枝一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