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烟云只是略微停下脚步,头向侧轻偏了偏,最终还是一句话也没说,闪烁消失不见。
“大人,就这么……放他走了?”
“那你去把他擒拿归来?”韩玥收刀入鞘,冷声如呵斥,吓得众人一句话也不敢说,连声唯唯诺诺。
“……回宫。”冷面美人最后淡淡凝视一眼那遥远的彼方,上马掉头,向皇宫而去。
……
噼里啪啦的声音惊醒了女人的噩梦,身体还是冰冷的,可眼前就是一团明媚的火,殷勤地将身上的露水蒸发殆尽。
男人拿着竹棍摆弄着火堆,看见她醒来也只是淡淡瞥了一眼。
“你安全了。”
“……我这是?”风盈袖艰难地直起身来,盖在肩上的厚实羽氅顺着香肩滑落,这才惊觉自己已经换上了在月满楼常备的襦裙素裳。
“衣服是我带出来,用法术替你换上的。月满楼的债,我替你赎了,我们两不相欠。”
“……”风盈袖纤纤白手紧紧抓着羽氅,不知为何心中一阵落空。自己在他眼中,还不过是一个唯利是图的风尘女子罢了。
“云儿。”此时,一阵灵光乍闪,忽而一位碧玉洛尘般的天仙美人儿转身而现,白衣青衫,神色斐然,飘飘然若天上仙子,瑶瑶曳如画中神妃。
风盈袖自认为美貌独占一方,可在眼前这位清冷非凡,莲步生辉的孤高仙人,竟生出没来由的自荐惭愧。
“师尊。”而萧烟云也一改往日冰冷拒人千里之外的态度,面对眼前这位几乎无形之间,无时无刻不在熠熠生辉的清雅仙子,摆出了自己最恭敬的一面,丝毫不敢有所造次。
这就是他的师父?
虽不能看查其修为高低,但仅仅是这遗世独立,仿佛世间万物都与她相生相依般的气质,就难以想象这是一位何等的高人。
风盈袖不禁哑声屏息,生怕打扰到这二位师徒之间的谈话。
“为师方才感觉到你有与洞虚境的高手过招,可有意外?”
“回师尊,是韩玥,不过徒儿已经处理妥当,勿需劳烦师尊担心。”
“那便好……嗯?”美人师尊终是放下心来,不过紧接着柳眉些微拧了拧,眉心剑纹花钿也随之轻颤,那与自己徒弟一般无二,甚至更甚几分,冷若九尺冰泉冻结难解般的桃花亮眸转而锁向了她。
“你是何人?”仙人掷地有声的质问只是简短的四个字就令手无缚鸡之力的风盈袖感觉到了莫大的压力,这种被世界最高的山峰,最长的河流凝视质问的压迫感,好似在向她问话的不是一个与她看上去年龄一般无二的女人,而是震天裂地的嘶吼在群山万壑之间回荡,而她不过是躲在嫩草之下的一介蝼蚁,只是听见声音荡漾而出的波纹就会被碎尸万段。
“追日果?你是长孙家的后人?”忽然,凌慕雨像是发现了什么端倪一般,透过那双能看透万物的碧落真眼,将她最潜藏的秘密一览无余。
“是……是……仙人,我是长孙家的二女儿,长孙盈袖。”风盈袖自知在这等人物之下绝无秘密可言,立刻将一切全盘托出,不敢掺杂半句假话。
“长孙家,追日果……这就是天命吗……”凌慕雨不禁回想起了那个雨夜,数百年前自己一手造就的因,今日化作果,重新摆在了她眼前,“云儿,带她到为师这儿来。”
“师尊,可是……”萧烟云似乎有些抗拒,他答应过,不能向他人透露凌慕雨与他的师徒关系,如今师尊却主动要自己带她上山?
“照为师说的做。”凌慕雨并未有责怪呵斥的语气,依旧心平气和地看着他道。
“是,师尊。”男人纠结片刻,终究还是应了下来。
“为师在山上等你们。”说罢,仙人青白身躯化作一缕青烟,一如来时那般消散无踪。
……
鹏摇山山脚鹏揺镇
这里……是仙尊所在之处?
风盈袖曾有所耳闻,南国边陲,有三座竖直而上,直冲云霄之仙山,向阳一侧的仙山被平削似磨刀石——这便是仙人所为,是仙尊在此处栖息的证明。
仙尊千年之前便参透无情大道,突破大乘巅峰迈入仙人之境,虽不得如上界九圣那般得到大道封名,掌管三界秩序,可在这人间之地,地仙至尊只此一人,甚至许多人怀疑,就算是上界九尊,乃至九尊之首的“太上碧落真仙”,修为也不一定在这位仙尊之上。
萧烟云带她先在一处酒店落脚,同在酒馆的只有他们与另一桌白衣背剑的秀士,正座是一位身材高挑,腰间配流苏宝剑,头顶宽圆遮面纱帽的女子。
萧烟云点了些许饭菜,自己只要了一壶热酒。
“我……”
“嘘,别说话,吃完我们就走,那边的人不简单。”男人打断了风盈袖想说的话,表面正在百无聊赖地玩着酒杯,小声向她警告道。
“我见过他们的衣服,这是万剑宗的人。”风盈袖也非常懂得,没有好奇地转头观察,配合著他假装闲聊攀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