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落。
白家长辈彻底气笑了,人真的生气的时候会词穷。
裴朝朝则看着他,有点无所谓道:“我没问你。”
她不怕他想走。
她今天肯定要拜完这个堂,他就算想走,她也会和按着那喜娘一样把他按在原地,把他的头按着往地上磕。
所以他的意愿并不重要。
那一边,
白辞听见她这话,哽了下,也有点气笑了。
合着他在这给她解释,结果人家根本没想问。
怎么这么贱呢白辞,他心里骂了自己一句,但贱又怎么了,就是他骨头够贱,能把姿态放低到尘埃里,她才最终选择和他成亲。
白辞觉得自己还能继续卑微,越卑微越能得到她的垂怜,
于是他捏着她的手指,又说:“你没问,我就不能和你解释吗?他们骂得很难听,不太吉利,我和你拜堂,不想听见那么多难听的话。”
他说的是那些宾客们逃跑时嘴里骂的话。
裴朝朝问:“你还信这个?”
白辞:“总要个好彩头。”
裴朝朝觉得很有趣:“那你为什么不把他们全杀了?”
白辞一顿:“没想到。”
他问:“你想让我杀了他们?那我——”
“倒也不是,”
裴朝朝不等他说完,打断道。
她只是在刚才那一瞬间,对白辞的行为产生了一点要探究的兴趣。
他不算好人,高高在上,倨傲淡漠,视寻常人为蝼蚁。
但有点奇怪。
他初见时嫌弃她,无数次被冒犯,无数次说要杀了她却最终没有动手。他很厌恶他的弟弟,囚禁他凌辱他,但竟到最终也没将白策的一身根骨废尽。他喜爱独一无二,养过一只灰鹦鹉,因此耗费人力物力,把整个天极岸的其余灰鹦鹉全部驱逐出去,虽然,将它们全部扑杀会比驱逐更简单。
裴朝朝只是好奇,随口解释了句:“我以为是你多仁慈,看不得这么多人死在这。”
白辞道:“我没有救人的爱好。”
也没有杀人的爱好。
打开偏门,驱逐灰鹦鹉,没废掉白辞。
不是仁慈,是淡漠,不为此多废心神。
而所有的淡漠之中,唯独只有一个例外罢了。
他捏紧她的手。
高堂怒目而视,宾客四处逃窜,满堂一片兵荒马乱,他只是缓声问她:“问完了?”
裴朝朝看他,她懒得他,分明她只是问了一句,然后这个人一直在解释一直在说。
他又说:“问完了就拜堂。”
*
宾客们往两侧逃,但实在太多人,即使这样仍然拥挤。
谁都不想晚逃一点,于是很快,两边偏门就也都被堵住了,但也因此,后端的那扇门前就没那么拥挤了。这时候,门外的小厮才开辟出一点空位,先挤了进来。
与此同时。
挤在后面想逃走的宾客看见那小厮进来,原想提醒,但还不等出声,就看见小厮身后带着的人——
白衣白发,赫然是传闻中的太清道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