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归恨,如今正好手下人手不足,魔主暂且放下私怨,着重大局。她道:“直接杀,太便宜他们了,一魔一鬼都有千年的学识沉淀,不如留着为我做事。”
“怎么收拾他们,全看你乐意,不必在乎我的看法——毕竟我的看法就是全都杀了。”顾微尘轻柔的声音顿了顿,变得有些低沉,说起了正事,“方才天道和我们开了个小会。”
丰不改问:“天道说什么了?”
“祂说……今日之内,要铲除阿衹和决然,祂亲自动手。”
丰不改眉头狠狠一皱,声音沉了下去,“为何?”
顾微尘解释道:“天道要灭修仙界,说了很多年了,总有人要出来阻挠祂,上次有我们横插一脚,这次是阿衹和决然断了三条导火线——位于西南和东北的两大邪祟、西南的噬灵蜂,还大有要扭转修仙界大劫之势——阿衹脑子不灵光,做事不懂委婉,总要让人直直地看得到他的目的,若不尽快想个法子劝劝他,这次真要保不了他了。”
“还能有什么法子?”丰不改叹息一声,她通过顾决然的眼睛看见了摧雪劝说裘弈的全程,“若是行神这么容易被说动,当初也不必让他入轮回一遭了。”
“‘行无定,神无主’——他这一世怎么取这么个道号,还不如以前的‘尘劳’二字呢。”
顾微尘吐槽一句,又说回正事:“天道还说了,对玄冥与一干强开秘境的修士也有大惩,原本在那个天神留存的秘境中,被困的修士就是应当死亡,但那些修士扭转了天道原本定好的命数。最近事端多,什么都在关键时刻,天道着急上火,难免会一刀切地做的严重,我们都下不去,你能不能……”
“再做一回恶人,知道了。”丰不改安抚道,“我看见了一名凡尘妇人的执念,萧湘在她身边,没有性命之忧,只是修为全无,稍后我便将行神也送至那名妇人身边,你让不敏安心。”
“好。”顾微尘又问,“那决然呢,你打算如何处理?”
“……”
丰不改抬手,用力捏了捏自己紧皱的眉心,沉声道:“他吞噬了两大邪祟,能力大增,或可用于填补顾灼华修为全无带来的空缺,我先将魔域与修仙界断开,再……”
顾微尘不言,也没急着追问。
“……再将他吞噬。”
“好。”顾微尘的态度满不在乎,似乎对这个三儿子并不在意,突然又说起另一件事,“你还没跟我讲讲是怎么跟顾灼华再遇的,我想听……”
“回头再说,我去忙了。”丰不改低声打断他的话。
掐断联系后,丰不改向镇魔塔抬手,方才封进去的仪宣隔空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给拽了出来,拎在半空中。魔主的魔气在仪宣魂体的脖颈处迅速成环,死死勒在鬼身的喉前颈后。
她动了点手段威胁住仪宣,让仪宣去修仙界,将动荡时逃出去的众魔杀尽——那些魔本来就是仪宣放出去的,烂摊子自己去收拾。
至于天道会不会因为仪宣为修仙界除魔而除掉仪宣——再说吧,仪宣的命现在只有除魔这一条用处,若无用处,新仇旧恨加起来,也够她杀仪宣千百回了。
魔是人心所生出的恶念和欲望的集成物,魔出去害人,也可以理解为人们被自己从前生出的那些恶念所害,自己所产生的小恶念与他人的小恶念结合,最终成长为能够反噬其身的大恶魔。
不过魔害人具有随机性,并不会目标明确地去找自己的冤亲债主,很容易殃及无辜,对人来说还是除掉为好,即使那是自己群族制造出来的祸害。
顾决然如今就是个恶念集成体,他承载着他人的恶念去行恶事,有魔主管束,才能作为压制修仙界邪祟、有那么一点好的存在,若是离了管束,就会自己乱来,自我行为难受自我约束,毕竟这个世界里不是所有魔都有魔主的自制力。
他没有人类的道德,不受世俗礼法的约束,没有悲悯心,做事只有一时兴起,作恶后不会心生愧疚,不知悔改,只会因为此举可能会惹得自己看重的人不快而略显后悔。
对于魔来说,顾决然是个正常的魔;对于其他生灵来说,顾决然是个绝世恶棍。
而对于裘弈来说,顾决然是个邪祟储存法器,他将这个存了两大邪祟的法器拿去给魔主,就能换得萧湘的下落。
西南的事,若不是他追着顾决然去,尽早发现了蛊修养的噬灵虫,还铲除掉了其中的噬灵蜂,现在修仙界要更乱。
只是那些本来也能让他一举除掉的噬灵蝶,被顾决然给放出来了——虽然即使他们不去,那些噬灵蝶估计也会被蛊修们放出来。
裘弈越想越气,但又不能立即杀了顾决然,他要知道萧湘的下落,在顾决然身体里的两只大邪祟也不能放出来。
于是安安静静的顾决然在裘弈腰侧待的好好的,另一边脸上突然挨了两拳。
他不可置信地抬头,看向面若寒霜的裘弈。
顾决然:“我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