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清窈看着他,意示询问。
谢怀琤回想着前世的种种,深吸一口气,道:“他对你一定是别有用心,且不会轻易死心。即使现下他按捺不发,但不代表日后不会。你要有所准备,倘若来日,他。。。。。。”
从前,姜清窈知道,谢怀衍费尽心思伪造昔日真相,自然是对她及姜家别有所求的。不论是为了姜家所代表的军方势力,还是想借此机会让姜家欠下他人情,从而更心甘情愿为他效力。
但她却一直下意识逃避着那个念头,不去想太子是不是对她本人亦有些不便言说的想法。
此刻,谢怀琤却直接挑明了。姜清窈霍然凝眸,盯着他,身子微微发颤:“你是说,太子他。。。。。。所做的这一切,不单单是为了权势地位?”
谢怀琤面上是显而易见的愤恨和厌恶,却不得不点头:“在他心中,权势自然是要紧的。只是,他显然还有其他目的想要达到。窈窈,你明白的。”
往事涌上心头。姜清窈闭上眼,她终于明白,为何她对谢怀衍总是不自觉地想要远离。
他的注视和触碰分明没有表现得失礼,却会让她觉得如同被桎梏一般不适。藏在他温润如玉外表之下的,却是百般谋算的内心。
“所以,在你的那场梦里,太子便是利用了我而达成了他的目的吗?”姜清窈低声问道。
谢怀琤颔首:“是。”
他默了默,低声道:“他用尽了手段,让陛下下旨赐婚,从而娶到了你,却又翻脸无情。”
利用她的唯一法子,自然就是婚事。姜清窈的呼吸有些乱,在落水之事之前,她从未想过,谢怀衍会对她有所谋求。
毕竟,在所有人看来,太子身为姜氏养子,他的太子妃又怎会还出自姜家呢?太子本人应当也是明白其中利害的,所以在她初入宫时对她客套而疏离,并未表现出任何异样的亲近。
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了的呢?姜清窈回想着,却发觉自己找不到线索,更猜不到太子是何时打定了那个主意的。她面上流露出彷徨和茫然,用力抓紧了谢怀琤的衣裳:“若是真如你梦中所昭示的那样,太子想要。。。。。。想要娶我,我该如何是好?”
“陛下应当不会同意吧?”姜清窈心底漫起无尽的惧怕,她从未如此担忧和不安过。
谢怀琤想,皇帝若是清醒着的,必然不会下这道旨意。可若是,皇帝已神志不清,圣旨皆出自谢怀衍之口呢?
他眉眼冷肃,道:“父皇不会同意,但难保谢怀衍利用其他见不得人的手段,编造某种谎言,逼迫父皇不得不下旨。”
前世那赐婚的契机和由头已经被他化解,可谢怀琤还是在提防着,猜测着谢怀衍还会有什么手段。他知道,接下来自己的每一步都需要走得又快又准,才能解决着迫在眉睫的难题。
“窈窈,你既不能对太子过分冷淡而让他起疑心,又不能与他多加接触,否则只会助长他的心思,”谢怀琤捧住她的面颊,“我会尽可能在朝堂之上与他周旋,让他无暇去思量这些儿女情长之事,这样他便不会时时刻刻想着如何算计你。”
“不必为我担心,”他笑了笑,“我想,有师父在天之灵的护佑,有那些人的帮助,我不会轻易倒下的。”
时辰已晚,谢怀琤不敢再耽搁,很快又悄无声息地翻窗出去,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姜清窈伫立窗边,心头一片空茫。
她已过了及笄之年,婚事随时会被提起。她不敢想,若是皇帝轻飘飘一道旨意颁下,她不得不嫁给旁人,届时那般身不由己,她又该如何自处?
为今之计,只能祈盼着皇帝能够事先为谢怀衍定下婚事。姜清窈叹了口气,眉头紧蹙,抬手关上了窗。
*
这日去萤雪殿的路上,谢瑶音神神秘秘地同姜清窈道:“那日我偷听到母后和父皇谈话,再度提起了皇兄的婚事。”
姜清窈心中一凛,问道:“陛下和姑母有没有什么打算?”
“母后说,皇兄眼看着便要到了弱冠之年,若是东宫再没有位太子妃替他操持内务,着实不妥,她劝父皇尽快为皇兄择一位合适的贵女,”谢瑶音道,“父皇似乎沉默了很久,说此事还是要听一听皇兄自己的意思,不好强求。”
“当初父皇和母后借着冬祈之事为皇兄相看京中适龄女子,然而皇兄却没有一个心仪的。而近在眼前的两人——闻姐姐和傅宝吟,他亦没有表露出什么与众不同的态度,现下连母后都猜不透他心中所想了。”谢瑶音无奈道。
姜清窈喃喃道:“闻姐姐对太子妃之位似乎并无想法。。。。。。至于那位傅姑娘,我对她实在不甚熟悉。”
“闻姐姐也是迫于姑母的压力,”谢瑶音叹气道,“姑母是个性子强势的人,一直没有放弃这个念头。”
“不过说起傅宝吟,”谢瑶音蹙眉,“她是贵妃引荐入宫的,自然是她那边的人。这些时日我发觉,贵妃似乎和皇长兄的关系熟络了不少,连带着六弟也安分守己,再也没有生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