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以三皇子为首的几人正在搭弓射箭,两两练习,箭羽连绵不断地射出,嗤嗤破空之声不绝于耳。
“五弟,你的伤好些了吗?”三皇子放下弓,看向沉默站在一旁的谢怀琤。
谢怀琤淡声道:“已然无碍,多谢三皇兄关怀。”
三皇子看着他漠然的神色,略显无奈地叹了口气,目光落在一旁正和人嬉笑的六皇子身上。六皇子正在抛掷着石子玩,嘻嘻哈哈声不绝于耳。
宫中没有秘密,他自然知道那个顽劣的六弟做出了什么事情。可父皇的态度便是默许了一切,他身为人子,又岂敢多事。
他眼底掠过悯色,慢慢移开了目光,走下了场。
另一边,教授箭术的军士道:“五殿下、六殿下请。”
谢怀琤垂眸看着自己的手掌,那里还留着一道淡淡的伤疤。他握了握拳,几步上前拿起弓,勒满弓弦,对着远处的箭靶缓缓瞄准。大病初愈后的双臂还有些虚弱,但并不影响他射出了稳稳的一箭。
“嗤”的一声,箭没入靶。
一旁的六皇子看着他连射多箭,箭无虚发,眼底满是轻蔑与不服,哼了一声,扔下手中的石子,拿过自己的弓箭。然而他生性懒怠,平日便疏于练习射术,连发了几箭都无准头。三皇子见了,便道:“六弟还须多加练习才是。”
军士在旁数道:“五殿下,发十矢,中十矢。”
“六殿下,发十矢,中一矢。”
六皇子心中不服,横了谢怀琤一眼道
:“他不过是运气好罢了。”
他压低声音道:“五皇兄,那日被我的人打得吐血的滋味好不好受?”
谢怀琤恍若未觉,只弯弓搭箭,将余下箭矢一一射出,这才凝眸看向他。
那双眼睛淡漠而冰冷,犹如深不见底的寒潭,生出一股彻骨的压迫感。他虽一语未发,却看得六皇子莫名觉得身上发冷,便嘴硬道:“你盯着我做什么?难道我说错了吗?”
谢怀琤似乎扯了扯唇角,那弧度转瞬即逝。
六皇子以为他不过是虚张声势,顿时松了口气,口中鄙夷道:“我以为你多有骨气,不过是——”话音未落,他面上嘲讽的笑倏尔僵住,原本得意洋洋的神情渐渐变得惊恐,瞪圆了眼睛,张口结舌道:“你!你要做什么?”
对面的少年抬起手臂,左手持弓,右手扣弦,缓缓将弓拉满,让箭对准了他的眉心。
那双眼睛霎时间变得阴鸷森然,仿佛攫取猎物般的势在必得。他的动作分明是漫不经心的,可六皇子清晰地看出他眼底的杀意。
有一瞬间,六皇子毫不怀疑他真的会杀了自己。
紧接着,谢怀琤手一松,眼看着那箭矢便要穿云而出,直奔自己而来。
六皇子惊声尖叫,怒喝道:“谢怀琤,你敢伤我?”被贯穿头脑的疼痛感仿佛随之而来,他双手捂住眼睛,嚎啕了起来。
四下似乎静默了片刻。六皇子心跳如鼓,气喘吁吁地慢慢睁开眼,发现众人都在看着他,一脸愕然。
三皇子问道:“六弟,好端端的,你这是怎么了?”
六皇子惊魂未定,定睛一看,谢怀琤已然收拢目光,站在原处整理着弓弩,神色平静得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他张口结舌,指着谢怀琤道:“他——他——”
三皇子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微蹙眉道:“五弟方才在练习射箭,有何不妥?你为何说他伤了你?”
“什么?可他分明是在——”六皇子的声音骤然熄在了喉咙中,他看见那只方才对准了自己的箭,此刻正安安静静地钉在远处的靶上。那微微颤动的箭尾似乎在嘲笑自己方才的窘态。
再看谢怀琤,面无表情,眉眼不曾有丝毫波动,仿佛眼前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无关。六皇子转惧为怒,咬牙道:“谢怀琤,你——”
随着这一道声音,隔着一排高大的树木,众人忽而听见那边的马场传来了马蹄落地的哒哒声,稳健有力又带着迅疾之风声,似乎有人正在纵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