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公府嫡小姐在去护国寺上香的路上遭遇歹人袭击,现场除了马夫的尸体和一块染血的石头外,再无其他残留,秦二小姐下落不明。
此消息一出,立刻就宛如长了翅膀般传遍偌大的上京城。
城里城外罕见地下了一场瓢泼大雨,乌云压顶,黑沉沉地压得人喘不上气来。
漫天雨水笼罩的微弱日光下,重披盔甲的三殿下纵马奔波,不顾泥水高高溅起至衣摆上。
银色头盔遮挡,将他的全部表情隐在阴影里看不清虚实。
可当属下心惊胆战地汇报着“还未寻到秦二小姐踪迹”的现状时,颤抖的目光触及那偶尔裸露出的下半张脸,唯有惊心动魄的悚然。
素来亲和的三殿下唇线紧抿,将自己冷峻成一把蓄势待发的刀。
随着这把刃一起,隶属于他的嫡系部队尽数出动,上京城内人仰马翻。
小贩收了摊,店家早早打样,肃穆禁军重兵而过,所到之处皆是人心惶惶。
大皇子原本还叫嚣着要启奏陛下治自己三弟一个滥用禁军的罪,可当三皇子冷得能冻死人的眼神砸过来,他咽了咽口水,理智地选择闭嘴,再不敢触霉头。
同样被夫人拜托来寻找妻妹的大理寺卿祝衍不禁摇头感叹,三殿下的脸现在黑的他都不敢直视。
然而两个时辰过去,依旧一无所获。
浓密的雨夜,黑暗遮天蔽日,接连不断的雨滴重重打在盔甲上,急促地宛如死亡在召唤。
城郊的山坡上,高马上的沈凌云凝望着雨幕中若隐若现的上京城,竟是无论如何都平复不了心中翻涌的不安。
他深吸口气,重重闭了下眼,倏地睁开,高高扬起马鞭。
“驾——”
马蹄疾行而过,带着一小队禁军一起,义无反顾地投身到浓烈黑暗中。
领头的沈凌云快马加鞭,奔波在入夜后愈发稠密的雨帘中,沉默且快速地穿梭在丛林间,溅起无数心惊。
他俯低身子狠狠攥住缰绳,别无选择之下只能一遍遍向上天祈祷:
岁檀,等我。
求求你,一定要等我。
而另一边,不知因自己失踪而掀起怎样轩然大波的岁檀正从迷药带来的昏睡中缓缓清醒过来。
意识渐渐回笼,晕倒前发生的事情也跟着一一浮现:
拦路的劫匪、惨叫的车夫、受惊的马儿,还有慌不择路中从马车跳下想滚到草丛里躲避却不小心撞到石头上的自己。
额角的污血已经干涸,黏糊糊地蹭在那,并没有被处理或包扎。
四周安静地有些过分,听不到旁的人声。她维持着昏迷时的平稳呼吸,没有着急睁眼,先一点点感受起周围的情况来。
熟悉的脑袋、熟悉的手、熟悉的脚……仍是这副相处了有些时日的躯体,并且也还安然无恙着。
这个认知让她不禁稍稍松出口气,下一刻却意外摸到一截粗糙,随后惊讶地发现自己竟无法动作,不由得心里一惊:
有人用麻绳捆住了她的手脚,并且限制了她的活动!
“既然已经醒了,那便不要装了。”
一个略带嘲讽的陌生声音响起,岁檀顿了顿,不服气地睁开眼。
光亮汹涌而来,刺激着昏迷后敏感的眼瞳,她微眯起眼,一边对抗着突如其来的不适一边迅速观察起四周来。
此时此刻所处的是一个茅草屋,应是废弃许久,门窗皆有损坏,外面肆虐的东风冲击,脆弱的门板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嘎”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