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门一关,外面再也无人能窥其中。
裴思辰之所以敢明目张胆来江家找人,自然是因为得到了皇后已经回宫,首辅一旁护送的消息,不然以他现今的胆量,可不敢带着外室登江家的门,那样,也太不给江家脸面了。
当然,他现在的做法也并没有好在哪里。
江母坐在主位上并不插嘴,每个人都要过自己的生活,到该给小姑子撑腰的时候她一定不留情,只是现在还是让她自己处理这些家事吧,不磨练,永远也长不大。
江初璟夫妻二人也落了座,唯独没有人招呼袭思辰这个姑爷和他身边的女子。
袭思辰自己也是个官场上的人,八面玲珑很会来事,没人招呼他,他便仰望四周,回忆起从前,“当初求娶夫人时,辰便说过四十无子方纳妾,可诸事孝道当前,若不是家父现在病重,辰也不会自打嘴脸,这些,辰都要向二嫂道歉了。”
在旁人的肚子里弄出了孩子,他不想着给自己的妻子道歉,反而张口朝着外人。
江母心中冷笑并不给他好脸,低头喝茶,“且听棠姐儿怎么说吧。”
袭思辰在她面前本就有些拘谨,听罢,倒像是松了口气,看向自己妻子,满眼期盼。
江棠心眼神复杂,这些日子她想了许多次,可无论她怎么劝自己,心底深处都不能接受丈夫和其他女人有了孩子。
她深吸口气,正了正神色,“我找大夫看过了,大夫说我身体无碍,只要在等些时间,缘分到了,孩子也就到了。”
她这话,显然就是不愿让萍儿进门了。
知道了她的心里话,不仅江母暗暗点头,连一旁安静坐着的阮云映也高看了这个姑母几分。
平日看起来犹犹豫豫哭哭唧唧的人,没想到做起事来挺雷厉风行。到底是江家的女儿,骨子里总是高傲的。
江府的人对此满意,袭思辰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以他对妻子的了解,哪怕她一时难以接受,可事出有因,她善解人意是会理解自己的,怎得现在说出这话?
他思考良久,组织自己言语,“父亲那边等不及了。。。。。。”
“我可以和父亲保证,”江棠心难得强硬,“父亲只是想临终前看到袭家子嗣绵延,我同他保证,若是三年内再无子嗣,我愿自请下堂。”
袭思辰没想到她说的如此决绝,愕然道:“那萍儿肚子里这个呢?他已经来了啊?”
“趁现在月份还不大,堕了吧。”江棠心别开头,“作为补偿,我可以把她说给庄里管事,让她脱离奴籍,以后再有后代便能科考入仕,另陪嫁五百两银子当傍身钱。”
她说的这一切袭思辰从来没有想过,毕竟他的记忆中妻子一直都是温柔体贴,以夫为纲的人。
陡然听到这些话,他只感觉自己好似从来不认识这个妻子一样,一股被欺骗的滋味油然而生,让他有些克制不住自己情绪,“什么叫堕了?那可是个活生生的人呐!”
“只要他还没脱离母体,那便不算是个人。”
“你!”袭思辰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变得如此牙尖嘴利,“那再怎么说,也是我袭家子嗣,你不能如此狠毒啊!”
“狠毒?”
江棠心被他这两个字刺的一怔,“成亲三余载,我上伺候公婆,下操持内院,你的衣食住行更是在我心里头一份,这么多年辛苦付出,现在,竟然只落得个狠毒的名声?”
“不是,”袭思辰脱口就意识到说错话了,这到底是在江家,他极力挽回道:
“后院只有你一个人,我知你辛劳,可我也明白你是喜欢孩子的,上次厨娘家的儿子没看住跑出来冲撞了你,你都没与他计较,这次若是萍儿生了儿子,我便把他抱到你跟前养着。哪怕以后再也不能孕有子嗣,有了这孩子,你从小看护,长大后就是他的亲娘,他也会真心待你的!”
他自认自己说的合情合理挑不出来错处,可江棠心的手掌已经悄然握起。
“我是喜欢孩子,”她眼神转冷,不复先前,“可我喜欢的是自己的孩子,不是从我肚子里爬出来的我不稀罕!况且。。。。。。”
她冷笑,“这么多年,无论找哪个大夫来,每个人都说我身体无大碍,只要好好调养定能如愿,我调养这么久了,身体好了却一直没怀上,说不得我们之间到底是谁的问题!”
这件事她原先在袭府就有想过,可那念头只是一闪而逝,这么久待在江家,又有府里请来的大夫给她诊脉,她已经确信自己是好着的,那年轻大夫可是说过,无子,并不一定是女人的错,男人也是可能有问题的。
只是这些话太过伤人,她刚刚才一味不想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