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六年冬卫太皇太后梦天大采,拾阶登天,默数阶六百六十六,知子据为天所授,改元天授。天授元年黄鹄落太清池,东方朔云:“黄鹄振翅而千里,今止陛下园池,食陛下鱼鳖,啄陛下菽粮,陛下德五,天下无人与陛下贵。”大吉。五星聚于一处,大治。天子徙都洛阳。“我告诉你,洛阳可是大有来头。”“周公营洛邑,洛邑是做什么的?是安置殷商遗民的,但在西周时还不是王都。”“周幽王为博美人一笑,天子戏诸侯,失大周国鼎,幽王死后,平王继位,周平王是被诸侯拥立的,周王室的公族不同意,虢公又辅起了周携王。”“西周末年,便生出了两日同天的光景。”“晋国为姬姓之国,是为同宗亲戚,晋文侯杀周携王,立定天子之功,又联合秦、郑等国,护送平王东迁。”“东周,便是定都洛阳!”李陵摇头晃脑,如数家珍将洛阳的历史说了一通,却无人在意。金日磾与一憨憨的胡人正勾肩搭背,低声道,“别理他,他脑袋不好使。”“嘿!翁叔!”李陵一下就急了,他本就想在胡人面前卖弄卖弄学识,平时本就读书比不过这群妖孽,好不容易碰上个能显摆的,那还不抓紧机会?胡人回头看向李陵,憨厚一笑,“我觉得他说的挺好。”“看见没有!”李陵笑道,“果然是英雄所见略同,对了,翁叔,我们还不知你这草原来的朋友叫什么呢。”闻言,同在船舱内的卫伉、苏武、韩增等人都看了过去,“我说后,你俩可别打起来啊。”“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李陵不解。金日磾看向那胡人,“你说?我说?”胡人笑道,“我来吧。”他看向李陵,“我是从鞮汗部来的”“等会!!”李陵叫停,鞮汗部?好耳熟啊!李陵终于想起来了!与大父射杀的单于就是鞮汗部的,在外征伐的儿单于也是此部,眼前的傻子竟也是?“你与伊稚斜单于是何关系?”金日磾皱眉道,“少卿,你答应我的。”“他是我父王,儿单于是我哥,”憨厚胡人挠头笑道,“你就是李陵李少卿吧,我想见你很久了,我叫风汗儿。”风汗儿,未来的且鞮侯单于。咚!咚!咚!卫子夫脚下传来一阵阵闷响,卫子夫皱眉道,“他们在下面干什么呢?”正欲起身喝点茶水,“嘿嘿,姨娘,您歇着,我来!我来!”卫子夫手指一动,霍去病就明白了姨娘的意思,赶紧起身为姨娘端茶倒水。卫子夫身侧的娇小妇人是霍去病的阿母卫少儿。“不知给你阿母也倒一杯?”霍去病将茶水奉给卫子夫,卫子夫随手接过,放到二姐身前,白了霍去病一眼,“再去给我倒一杯。”“是是是,姨娘。”霍去病哪里还有半分冠军侯的样子,躬身再去倒茶,却拿错了壶,直接给姨娘倒了一杯白水,卫子夫看在眼里,背着霍去病朝二姐挤挤眼睛,卫少儿拍了拍妹妹的手,用唇语道,“孩子心乱了。”匆匆忙忙把茶盏递给姨娘,霍去病竟手抖了,一下没拿住,滚烫的茶水朝着卫子夫的胳膊洒落,霍去病眼中一凝,将自己的手臂送了上去,哗!茶水全都落在了霍去病手上!“去病!”卫子夫和卫少儿异口同声。卫少儿拉过儿子的手,幸好洒落在衣上大半,只溅到手上几滴,可,这几滴也给霍去病手上烫出一层小水泡。卫少儿眼中的心疼都快溢出,怪道,“你都多大了,还这般毛手毛脚?我叫人去取些烫伤膏。”“阿母,不用了。”“你别说话!”“哦”霍去病撇撇嘴,又看向卫子夫,“姨娘,您没事吧。”卫子夫叹道,“我有什么事,倒是你,一上船后就心神不宁,为何?”“啊?有吗?”“我晓得了。”卫子夫笑道,“霍仲孺,还有你夫人、儿子,可都在洛阳呢,你是因此事烦心?”“怎么会!不是!绝对不是!”看向霍去病的目光柔和,卫子夫伸出手,揉了揉霍去病的头,平日里呲牙的狼,在卫子夫手下,就如同顺毛的狗。“你这孩子,嘴上总说不在意,姨娘却知道,你时时刻刻在惦念着家人,你也最爱家人。不说别人,光是想想你帮过姨娘的忙,都已经数不清得多了。”霍去病帮亲不帮理的性子,看在外人眼里就是嚣张跋扈、胡搅蛮缠、不讲道理,但是与他亲近之人的眼中,不可能还有谁比霍去病更值得信任了。,!“姨娘~”一番话,给霍去病感动的够呛,“好孩子。”“去病,药膏来了。”卫少儿呼吸微乱,正要拽过儿子的手抹上药膏,霍去病眼睛一转,突然来了机灵劲儿,“阿母,我先不抹了!”说完,没等卫少儿回应,拔腿就跑。“这孩子,干什么去了?”卫子夫笑了笑,“还能去哪儿?”“据哥儿!据哥儿!”霍去病嚷着跑到刘据那,侍中窦富为霍去病打开门,“侯爷。”霍去病踮起脚,抻脖往里一看,霍光、田千秋正陪着据哥儿说话呢。刘据视线被霍光和田中秋挡住,霍光最先感觉到傻大哥,回身面无表情,用手挡住嘴,对窦富小声蛐蛐,“把门关上。”“可是侯爷要进来啊。”“他整天没正事,不要管他。”侍中窦富可不敢请霍去病吃闭门羹,霍去病嗨了一声,撸起袖子就要进去抽霍光,窦富也是为难,正巧,刘据看了过来,“表哥,你来了,快进来。”霍去病得意的朝臭老弟哼了一声,举起烫伤的手走入。看着表哥的手势,刘据一愣,在心中惊道,表哥!这手势可不兴比啊!再一想到现在是古代汉朝,松了口气,刘据目力极好,定睛一看,才发现不对劲,“表哥,你为何伤了?!”唰唰唰!!!数道视线都汇聚在霍去病身上!霍去病抬着手,满脸骄傲,封狼居胥回京后都让他没这么骄傲。众人心思各异,窦富:“他还能受伤?在草原犁庭扫穴,身上连一处擦伤都没有,这种妖孽,竟然会受伤?!”霍光:“他伤了?嗨!就是一点小烫伤!真烦人!又让他得意了!”田千秋:“我想吃鱼。”都等不及霍去病走过来,刘据赶紧起身,噔噔走到霍去病身前,动作轻柔的把表哥手放下来,看着手上一层水泡,忙看向窦富,“去弄些清凉膏,表哥是烫伤了!不,直接叫医官来!”霍去病也被吓了一跳,“据哥儿,医官就不用叫了吧,我抹些清凉膏就好了。”“听我的!”霸道总裁刘据直接打断霍去病,霍去病娇羞的嗯了一声,被刘据拉到身边坐下。这一幕,给霍光看得五味杂陈,看向傻大哥又是羡慕又是恶心,刘据是真心诚意的关切,所以举止没有丝毫的过火,即使就算有些过火,霍去病、霍光眼前都是厚厚一层滤镜了,也根本看不出来,并且,基本没人能扛得住这个!战国时期,魏国谋士范睢因才大遭人妒忌,被打断了手脚扔到茅厕里,死里逃生来到咸阳,秦国君秦昭王屏退周围,对范睢长跪不起,口中说着“请先生赐教”。请问,你要是范睢,你能不能顶得住?能不尽显才学吗?商鞅颠沛流离,一身才华无处施展,就连商鞅自己都开始怀疑自己了,来到秦国后,一国国君握住他的手,告诉他,“你放手干,我全力支持你。”换你,你能不尽忠吗?诸葛亮看着奄奄一息的刘备,你一事无成时,他对你委以重任,临死前,又告诉你,“你是天下大才,阿斗不行,你就自立。”你能不鞠躬尽瘁吗?真诚永远是最大的必杀技。况且,顶级的人才什么都不缺,人家就缺认同。随船的医官被窦富带来,魏太医已经是个老头儿了,气喘吁吁的跑过来,还以为冠军侯出什么大事了呢,低头一看,就是小烫伤,连疤都留不下来,刘据认真问道,“好治吗?”魏医官都听傻了,竟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他想说,陛下,事情真的太急了,微臣再晚来一刻钟,侯爷的手就自己长好了。但,魏太医终究没说出口,思来想去,精华了一生的情商,“陛下,霍将军这手还可拉弓。”“表哥能否拉弓都无妨,不要让他疼,也不要留疤。”魏太医点头道,“是,陛下。”霍光转过头,看向茶壶,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窦富是人间清醒,他追随陛下,但却自觉没被魅惑住,暗中嘟囔道,“侯爷这辈子是完了。”“大霍叔叔!”霍去病眼睛一亮,“鲤儿,你怎么来了?”“鲤儿听说你烫伤了,鲤儿这里有灵丹妙药哦~涂上就好啦~”魏太医一看没自己事了,“陛下,殿下拿的是清凉膏,治烫伤药效极好,抹上就好了。”“魏太医,辛苦了。窦富,替朕送送太医。”刘鲤儿一副小大人的样,“大霍叔叔,必须要我亲手给你抹才好用哦。”“好。”霍去病点头。清凉膏出自义妁之手,是她研制出的,叫鲤儿送来,也尽显情商。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后面更精彩!像在场众人,哪个不是人中龙凤?朝堂之上谁做什么,大家伙心里都门清,义妁一介女流深谙此道,与厉害的人交往,不必刻意隐藏私心,谁都能看出来,事情办得让人舒服,这才是最重要的。鲤儿认真帮霍去病抹好清凉膏,还特意呼呼吹了几口,“好啦~”霍去病笑着揉了揉鲤儿,“我觉得都好了!谢谢鲤儿!”“嗯!”“表哥,你以后可要小心。”对上据哥儿急切的目光,霍去病脑袋里全是空白,啥也不想,就想为据哥儿奉献!洛河上还有一叶小船刘彻半依半靠,从舱内看向外,卫青、霍嬗都在外翘首以盼立着,就是没长尾巴,有尾巴早就转飞了,刘彻冷哼一声,酸溜溜说道,“熊儿还要几个时辰到,可把你们急坏了,也不嫌外面冷,冻死你们算了!”中贵人包桑将火炉朝陛下推了推,刘彻怒道,“朕热!拿一边去!”包桑又默默把火炉挪走,纯粹是刘彻的受气包。“桑弘羊呢?”刘彻左右一扫,发现半天没看见桑弘羊了,中贵人包桑道,“也在外面等着呢。”闻言,刘彻脸色铁青,“把他叫进来!”朕这一辈子,就一个人都没处下来吗?!“陛下。”桑弘羊走进,刘彻冷声问道,“你就这么急着见熊儿?你别忘了,可是他废的你大司农。”“陛下,并不是陛下废了微臣大司农。”桑弘羊赶紧纠正道,“是微臣才力不及,也不配居此位了。”刘彻撑起身子,满眼震惊的看向桑弘羊,不是!还能这样吗?!桑弘羊自己给自己洗上脑了?!“你可知道,是朕在洛阳给了你第二条命?也是朕最先把你提拔起来的,这些你都忘了?”“微臣断不敢忘!”听到桑弘羊惶恐的语气,刘彻脸色才好看了些,可接下来桑弘羊的话,又把刘彻气着了,“为陛下做事,微臣尚有余力,微臣也不亏心。”什么叫为朕做事就有余力?一到为熊儿做事就才力不及了?熊儿做得是多大的事啊?朕怎么不知道呢?!“微臣急着见到陛下,向陛下道歉。”刘彻眨巴眨巴眼睛,见桑弘羊满脸真诚,懵了,小猪明白了,为朕干活是工作,为熊儿干活是生活。熊儿都给你踹了,还念着人好儿呢?看着桑弘羊,刘彻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你是真贱啊。”“朕看你就不烦别人!”“滚吧!”桑弘羊莫名其妙被训了一顿,“那,陛下微臣去外面候着。”刘彻无力的摆摆手。等到桑弘羊离开后,刘彻沙哑道,“包桑,把火炉朝朕这推推。”“朕冷。”:()家父汉武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