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塞了几块糕点,又喝了杯茶,百里月肚子勉强饱了,终于有力气拉着谢执倾诉她这些日子的委屈。
“我爹实在太过分了!他明知道我与你打小便有婚约,况且又不是不知道那冯家公子是个什么人!竟然还允许他家派来的媒婆登门,我实在是生气,这种事以后绝不能发生,这次说什么我也不会服软,明明就是他错了!”她像只停不下来的雀儿,叽叽喳喳,什么都跟谢执说。
即便隔着半扇窗户,百里月也觉得满心欢喜,在她眼里,自己早晚都是谢执的妻子,跟他站在统一战线吐槽自己的爹爹,完全不觉得有什么。
谢执默默地听着,表情却越来越沉默。
百里月讲了一阵,才发觉他情绪低沉,不由轻声问,“谢执哥哥,你怎么了?”
“小月,你爹他……是担心你以后跟着我会过苦日子。”谢执将视线转向夜色,低低道。
“怎么会!”百里月急忙道,“等你以后考上秋闱就一切都会好起来啦,就算、就算你没考上,我也愿意跟你在一起。”
“只要是和你在一起,什么样的苦日子我都不怕。”过了一会儿,她又笑颜盈盈地补充了一句。
谢执看着她那双清澈如水又无比恋慕的眼睛,感到心口微微收缩,针刺一样的疼,“可是小月,这对你不公平。”
百里月一怔,“怎么就不公平了,我自己愿意的!”
“我喜欢你,想和你在一起。”她无比坚定地说,急得就差跺脚指天发誓了,好让面前这个少年知道自己的心意。
“小月,你听我说。”谢执沉默片刻,抬起眼眸,无比认真,“明日我去见你爹爹,把事情说清楚,你也别再和他置气了,你不吃饭,我很心疼。”
百里月还是第一次听他这么直白地说情话,有些脸红,想到他为了自己还要亲自去找爹爹,又有些担心,“你要找爹爹说什么,我爹他……好像对你有点偏见,我怕你去找他,他不给你好脸色看。”
谢执也没多说,只安抚她,“不用担心,我心里有数。”
“只是往后,我们可能就很少见面了。”
“为什么?”百里月慌了。
谢执看着少女单纯的脸,无法和她解释。
她越是因为他拂逆她爹,她爹就会愈发的不喜他,愈发的不同意这门亲事。
从他家出事后,百里郡长也帮过不少忙,可这些都是建立在他身为以为郡县郡长应当的职责和一位长辈的善心上,并不代表他愿意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女儿因为一个还未过门的穷小子几次三番和她闹翻。
所以他只得柔声道,“我现在身无长处,一无所有,郡长自然不愿你同我走得太近。天下没有哪个父母愿意自己的女儿嫁给脸生活都不能给予妻子保证的男子,所以我必须潜心秉读,专心准备两年后的秋闱,待那时,你爹自会对我转变看法,不会再阻挠我们的亲事了。”
说完,他认真看着少女,希望她能明白自己的意思。
百里月当然也明白这一点,只是,真要叫她两年不和他见面,简直比叫她三天不吃饭还难捱。
“那我们悄悄见面,不让我爹知道行不行?”她扯着他的袖子软声央求。
在面对她这般时,谢执总是拿她没有办法的,可这次事情闹得这么严重,冯家都已经上门求亲了,他若再纵容她这般和她爹闹僵下去,只会将局面弄得更冰,愈发惹来百里斋的不喜。
所以,即便不舍,他也不能松动,神情严肃地看着她,“那你想想,之前哪次不是背着你爹出来,最后还是被他给发现了。”
“你爹是县上的郡长,这百里郡大街小巷的什么事能逃过他的眼睛,你呀,就别想着在他眼皮子底下耍花腔了。”
“一切都交给我吧,你明日乖乖去给你爹认个错。知道了么。”
“好吧。”百里月不情不愿点头。
谢执摸摸她发顶,安抚好她情绪后方才告别,不想被院丁发现,悄悄沿着来时的抄手回廊□□离去。
头一次干这种翻人家院墙的事,谢执的心跳好半晌都没回复过来。
但想到总算见到了小月,又将她安抚下来,谢执心里放心了些。
第二日一早,谢执便将自己收整一番,来到百里郡府,正式递贴求见百里郡长。
百里斋收到管家拿来的拜帖,微微皱眉沉吟半晌,“他既然敢来见我,就让他进来,本官倒要看看,他想说什么。”
谢执随着管家从百里郡府大门而入,走到百里斋面前,恭恭敬敬行礼,“晚辈见过郡长大人。”
百里斋神色不动端起茶杯,掀起眼皮打量眼前长身玉立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