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锐确实没把他这个胃病当回事,今天睡得晚了才难受了一下,已经很久都没犯过了,只要每天三餐按时吃就基本不会胃痛。
他下楼后在电视柜下的抽屉里拿了瓶药,熟练地倒了两粒放进嘴里,然后走进厨房倒水喝下。
谢幸跟在边上看着他睡醒就吃药,心里隐隐作痛。
方锐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状态,最开始吃药时他觉得药苦,吃一粒药要先喝几口水润润嗓子,药得跟着水一起吞下,因为之前几粒一起吞被黏过嗓子,后来吃药都只敢一粒一粒吞。
吃多了就不觉得苦了,现在已经能若无其事地先把药含在嘴里再去找水喝。
他吃了半碗粥,没敢吃太多怕反胃,坐着等谢幸吃完准备起身去收拾碗筷,谢幸动作比他更快,把方锐手里的碗拿走:“我来。”
其实也就两个人吃,碗筷不多,谢幸小时候没少被方锐使唤着去洗碗,方锐索性也不跟他争,洗就洗吧。
厨房里传来哗哗的流水声,谢幸两个碗洗得好像有点久,方锐原本已经在出了门在院子里换鞋准备带谢幸出去走走,等了几分钟还不见他从厨房出来,于是又把拖鞋换回去。
他走路静悄悄没什么声音,谢幸没听见方锐走回来,也不知道方锐站在厨房门口偷偷看他。
谢幸人高,厨房的水池对他来说有些低,他半弯着腰,手撑在台上背对着方锐,肩膀微微抖动。
方锐忽然就走不动了。
他的脚忽然就不听使唤了。
他不是故意要偷看谢幸哭的。
可谢幸为什么要哭呢?
方锐压下心中的酸涩,缓缓走上前去,拉过谢幸的手在水龙头下冲,把他手上沾的泡沫冲干净。
谢幸撇过头,眼眶还是红的,方锐没问他为什么要哭,倒是谢幸先问他:“苦不苦?”
他声音里还带着些鼻腔,方锐一下没反应过来他在问什么,抬头看过去。
谢幸又自顾自说道:“我记得以前你感冒,吃个药阿嫲都要给你泡糖水。”
方锐不常生病,自打方老太去世后就更没生过病了,其实他生没生病谢幸也不知道,方瑞只会熬着,把病熬走了就行。
只是谢幸很少见他吃药。
记忆里为数不多的一两次都是方老太还在的时候。
那时候方老太会泡一杯糖水,好让他吃完药嘴里不那么苦。
方锐愣了片刻,嘴角扯起一抹笑:“我当什么呢,就为这事儿啊?”
他无所谓地拍了拍谢幸:“那都多久以前了,小时候不都这样吗,现在多大了还怕什么苦,我都三十好几啦。你小时候吃药还要磨成粉呢。”
“怎么还是这么爱掉金豆,真不至于,我也没病,只是偶尔胃痛吃一两粒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