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阳伯府老太君过古稀之寿,信阳伯广邀宾客,连摆了三天三夜的流水席。
第三日时,流水般的马车驶向信阳伯府,无数公子小姐来来往往、招朋引伴。在这条拥挤的大街上,一个印着“李”字样的马车格外引人瞩目。
全永安只有一人可以使用这辆马车,那就是曾跌落谷底,现又更得圣宠的朝阳县主。
随着这辆马车的到来,无数人屏住了呼吸,又不禁暗自低语。
她也敢来?
因着李沙棠的秉公查案,王、崔、卢、□□大家恨不得用她的性命,来弥补自家丢掉粮行的损失。王家境况最好,四殿下间接获利,让王家暗自欢喜。崔、卢二家的重心本不在钱财方面,故而还能接受。
最想生啖其肉的是陆家,陆家本就靠财发家,陆家粮行乃四大粮行之首,如今却因为王家粮行的错误而害了自身。尤其是二殿下在此较量中,还输了四殿下一筹,这让陆家更为恼怒。
而此次办寿的信阳伯,就是二殿下的岳家。由此可见,李沙棠一旦来参加寿宴,她必定会陷入四面楚歌的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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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里,李沙棠懒洋洋地抱着软枕,一双瑞凤眼半阖着,冲着纪嬷嬷哼唧道:“嬷嬷,咱们来这么早干甚么,反正他们也不欢迎我,不若再让我多睡会儿。”
“小姐乖,咱们先撑过这一阵子,回府后,小姐想怎么睡就怎么睡,嬷嬷绝不拦着。”纪嬷嬷慈爱地看着自家小姐。
她家小姐前段时间受苦了,每晚都睡不着觉。可自从她把满府的下人辞退,只留下关月和那四个丫头后,她家小姐若得了嗜睡症般,每日都叫不醒,恨不得一天到晚躺在床上不出门。
这可要不得。
李沙棠撇撇嘴,到底认命了,“那好吧,到达后,嬷嬷记得叫我起来。”
说完,李沙棠两眼一闭,又睡着了。
纪嬷嬷看着自家小姐,眼底逐渐染上一抹忧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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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阳府大门口,大姑奶奶陆飞珍等在门口,一边八面玲珑地应付着宾客,一边暗中注意着来往马车。
忽然间,她眼前一亮,急忙上前道:“殿下可算来了,贺家等您多时了。”
李沙棠扶着纪嬷嬷的手,懒洋洋地跳下马车,一抬眼,就见到前边那个眸色复杂的人。
她的脸色瞬间就淡了。
陆飞珍瞅瞅她夫君边上的四殿下,又瞟着站立不语的李沙棠,眼神微动,捂唇笑道:“殿下可是不知路?夫君正准备送四殿下过去,殿下可要一同前往?”
李沙棠睨着笑容满面的陆飞珍,眼底泛着点轻蔑笑意,又很快平复。
“任凭贺夫人安排。”李沙棠轻笑道。
陆飞珍讪讪笑着,将李沙棠送走后,这才抹了把额上不存在的虚汗,悄悄缓了口气。
这朝阳县主,当真有煞气在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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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子西眼睁睁地看着自家媳妇把煞神往自己这送,偏又不好阻止,只好一边暗自咬牙,一边堆起笑容,主动活跃气氛,“李都尉近日颇得圣宠,乃大喜事啊。。。。。。”
话还没说完,贺子西骤然想起站在身旁的另一位殿下,讪讪收住口,绞尽脑汁地想着下一个话题。
奈何李沙棠不长眼,一心就这他前头那个话题走,“那确实,近日铲除了一些奸佞之臣,替圣上清理了耳目,孟夏这一生也不算白来了。”
贺子西窥着四殿下依旧亲和的脸,颤颤巍巍地想要说些什么来弥补,却不料李沙棠抢先一步开口道:“是吧?四殿下?”
李怀恒看着面前这副挑衅的面孔,不仅未动怒,反倒还应和道:“表妹这件事做得好,若本殿处于表妹这般境地,本殿也会这般做。”
说话谁不会说?李怀恒这般作态着实恶心到了李沙棠,她冷嗤一声,不管一旁战战兢兢的贺子西,径自冷了场。
李怀恒摇摇头,也将头撇向另外一边,不说话了。
贺子西正想自暴自弃,后头忽而传来一阵惊呼。
“四殿下,朝阳殿下,贺少爷,你们竟还在这里?”
李沙棠听着这道熟悉的娇柔声音,本想下意识看向李怀恒,却在即将转头的那一瞬间,将头硬扭到另一边,避开了李怀恒的视线交错。
崔玉娇提着裙摆,羞怯地跑上前,小心地围着李怀恒,却又远离着李沙棠。
李沙棠懒得理她,继而打量着随后跟来的崔家三兄弟,他们长衣广袖、各有风度,不过最亮眼的当属崔杜衡。
崔家自青州发家,随太祖打天下,传承到如今,可谓根基稳固、家风严谨。崔家子弟众多,期间佼佼者,不外乎家主所出的三子一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