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择弈没能探到什么有用的消息。他在漆黑的宫殿顶上趴了许久。守卫森严的皇城宫殿上空,只有夜鸟长鸣。偌大的皇宫,四通八达方向如何,谢择弈都能记在脑海中,可他见不着皇帝,眼下根本不知道陛下情况如何,他停了半晌,趁着几支轮值的禁军队伍错身而过的时机,摸到了贤勤殿上方。这是皇子幼时读书、玩耍的地方之一,从贤勤殿的守卫来看,此番入宫侍疾的梁王暂居此殿,对如今的梁王来说,已是胜券在握。只是,萧殊羽想要正当得位,必然需要陛下好好活着,太子被废或许只是时间问题,可萧常肃能坐以待毙吗?他肯放弃,他背后那些人肯吗?那些鼎力扶持过他的人,没有谁会眼睁睁地看着他放弃,哪怕是架着萧常肃,他们都会最后一搏。杨家嫡女嫁给萧常肃,是为了做皇后。可不是为了做什么废太子妃。天家皇子,总有诸多身不由己。谢择弈其实也不关心这些。他只想知道,那个药……延年益寿之神药,是否有效、能否到陛下面前,且先不论,只问那难以为世人所容的存在,隐藏于人世之中,到底能藏多久呢?能藏一辈子吗?不远处传来轻微的响动,窸窸窣窣中夹杂着压低了的说话声,宫殿顶上,漆黑角落中的谢择弈往前挪了挪。只见,贤勤殿外,两个侍卫扛着一个深色的锦缎被单裹着的东西出来,那东西被缠成卷,像是藏了一个人。没过多久,萧殊羽带着一个身着青色道袍的年轻男子走出。谢择弈屏息以待,悄然观望着。随着一声砖瓦轻碰。一只黑色野猫踩着屋顶跳过来。低处的萧殊羽同张既尘顿时警觉不已。十几个侍卫倏然出动,朝着野猫行动的方向窜来,谢择弈翻了个身,藏在了阴影深处,不远处的黑色野猫惊叫一声,往前奔逃。张既尘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松了一口气。“殿下,只是一只猫。”萧殊羽神色一凛,微微抬了抬手。几步之外的侍卫会意,递上了一把宝雕弓,与一支金翎箭。“令人厌恶的畜牲。”萧殊羽鄙夷地骂了一句,从侍卫手中接过弓箭,对着黑猫奔跑的宫殿顶端,借着冰凉月色,倏然张弓射出。箭簇破空,从暗处谢择弈的眼前窜过,直直地射中了远处的奔逃黑猫。“喵呜呜呜——”黑猫惨叫一声,再无动静。站在萧殊羽身后的张既尘当即献媚一笑:“殿下箭术了得!满腹文韬一身武略,真乃天纵之才!”“呵,雕虫小技,何足挂齿。”萧殊羽嗤之以鼻,随手将弓箭丢在了地上。暗处。伏在宫殿背面的谢择弈一动未动。直到贤勤殿周遭,再度陷入漫漫无边的寂静之中,心有余悸的他,总算回过神来,此时凉月在厚厚的云层后飘移,皇城守卫轮值又一次调动。谢择弈压低动静,于宫殿阴影处,轻起轻落。底下的内宫守卫,阵列有序地夜巡。他找了个安全的角落伏下。等待一会儿后,一道小小的影子自身后压了过来,谢择弈惊了惊,倏然回头,映入眼帘的竟是不知何时靠到他身边来的桑觅。“你、你怎么在这里?!”此时的桑觅,一头长发随意挽着,身上的衣服简陋轻便,借着微弱的光亮依稀可见,她好像又把衣服穿反了。“我来找你的呀。”桑觅拢着腿蹲了下来,一派从容地回道。像个突然冒出来的女鬼。却也是个格外乖顺可人的女鬼。“……”谢择弈好不容易才从震惊中缓和过来,他定了定神,轻声问道:“你怎么没声音?”桑觅懒得回答他。暗暗地给了他一个白眼。她问:“你来皇宫做什么?”谢择弈说:“探探消息,以防不测。”回话后,月色西移,不经意间瞥见了桑觅唇角黏糊糊的东西。“觅儿嘴巴上是什么?”“啊?”桑觅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嘴角,抹到一点残留的甜馅儿渣,她舔了舔自己的手指,咂吧了一下嘴。“我刚去一个漂亮大姐姐住的地方,捡了点东西吃,糯米糕里面的馅儿又软又甜,还滑溜溜的,很好吃。”谢择弈困惑:“什么漂亮大姐姐?”桑觅不知所谓地摇了摇头:“我听她们说什么贵妃,还有十三皇子什么的……”谢择弈不禁紧张了起来:“你有没有,我是说……你有没有那个……”“我没有杀人,我很小心的。”桑觅知道他在想什么。“那就好。”谢择弈松了一口气。桑觅想了想,半是好奇半是关切地问道:“你探听到什么消息了吗?”“没什么消息,我、我只是有点想看看陛下状况如何,不过皇宫守卫森严,很多地方我不方便行动。”谢择弈将此行的目的,捡了个不重要的点说。桑觅对他大半夜出门的行为,颇为不解。“那你为什么不找我呢?”“你身手敏捷。”“当然。”“可你认路吗?”“……”此言一出,桑觅哑口无言。诚然,她更敏捷灵巧。奈何这偌大的皇宫,实在是认不出哪里是哪里,他若是交代个什么任务给她,她也只会摸着黑在各处偷拿一些好吃点心。桑觅战术性地转移了话头。“皇帝老伯生病了吗?”谢择弈应声:“嗯。”桑觅道:“如果您想救他,我可以帮……”“别说这种话。”话音未落,谢择弈便打断了她。:()我的夫君白天审案,我在夜里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