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他哥只是笑了笑,塞了一个刚做好的韭菜盒子到他的嘴里,很烫,也很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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涂芩这一天过得并没有想象中的忙乱。
昨天半夜发出去的朋友圈和邮件发酵了一晚上,在那天早上扩散,发酵,放大。
她的微信已经炸了,大学同学,剧组同事,圈子里认识的人甚至大学老师都给她发了消息,有询问的,有八卦的,也有私下找她给她提供康立轩说她是他女朋友的聊天证据的,更有一些私聊,是劝她不要赶尽杀绝的,他们说康立轩即将毕业,她这样搞,有可能会毁了人家的前程。
毕竟,她实际上没有受什么影响。
涂芩只回了一条微信,是大学教务处的老师,她回了一条情况全部属实的微信,并且把证据发到了大学教务处的邮箱里。
每到这种时候,她都会庆幸自己和尘世总是隔着距离,那些让她不要赶尽杀绝留点余地的留言不会影响到她,不想接的电话可以直接拉黑,只做她想做的事情。
她并不知道康立轩最后会怎么样,会不会毕不了业,会不会影响他的前程,她不关心这些。
她做这些,是因为只有这样做,她才能过得了自己这一关。
才能符合她从小到大受到的教育:做了坏事的人,总是得有惩罚的。
值得庆幸的是土矿村这个地方与世隔绝,剧组的人认识康立轩的其实不多,一大早收到了辞退公告,看到了涂芩发的东西,要八卦的私下都八卦过了,早上开会的时候没有一个人提到这事,成年人的体面体现的淋漓尽致。
下午还是惯常的和谢斋舲在工作间里做陶,他也没有再提康立轩,怕她空下来胡思乱想,一个下午他都在说话,告诉她做陶塑形时候的注意事项,跟她讲一些做陶圈子的八卦。
估计他自己平时根本不关注这些八卦,很多都是开了个头,结尾就很敷衍。
中途不用带康立轩四处晃荡的金奎无所事事地晃到工作间,他今天脑子乱,忘记涂芩也在工作间里,打开门看到谢斋舲就嘀咕了一句:“哥,你现在拉坯都穿衣服了啊。”
谢斋舲:“……”
涂芩:“啊?”
金奎也睁着眼睛看着涂芩,回:“啊?”
两人大眼瞪小眼互看了几秒钟,金奎又动作迅速地往后退了几步,帮他们把工作间的门关上了。
涂芩都能听到他哒哒哒地跑出去找刘阿姨讨点心吃的嚷嚷声。
这位金奎同学今天很怕她,估计是谢斋舲私下跟他说了些什么,他今天看到她就跑,跑不掉的时候就用手捂住嘴。
“金奎他……”涂芩停下来试图找一个比较委婉的说法。
“是好的。”谢斋舲知道涂芩要问什么,“他唯一的问题就是那张嘴一开口就很容易被人揍,小时候因为这张嘴没少吃过苦。”
“你们认识很久了?”涂芩顺着就问了下去。
“认识十几年,快二十年了。”谢斋舲已经在埋头继续拉坯了,手指贴着黄泥坯,他没用电,快到瓶口了,细节太多,他用的是脚踏板,每一步都得全神贯注。
他全神贯注的时候,说话声音会特别低沉,很好听。
“他们两兄弟是留守儿童,一直住在爷爷奶奶家,不过他们奶奶有精神病,爷爷腿脚不好,家境也差,这两小孩在村里属于特别容易被欺负的类型。”
“他们两个性格倔,不服输,小孩子打架手上没数,有次金奎被村里几个小孩用绳子绑在树上让他学狗叫,金奎不肯,被绑了一下午。”
“大冬天被倒挂着绑的,人都差点没了,放下来以后躺在地上爬不起来,最后是金五把他背回家的,在家躺了一个月,被吓着了,一直反覆发烧说胡话。”
“后来金五就等那几个小孩落单,把那几个小孩都绑了起来,用绳子一个个绑着挂在了树上,寒冬腊月,几个小孩是分别挂在不同树上的,金五做完以后自己都忘了挂在哪了。大人们搜山救的时候有个小孩已经冻晕了,送到医院住了半个月院才没事。”
“村里人就觉得金五可能也遗传了奶奶的精神病,他们兄弟两父母不在,学校里老师也不喜欢他们,爷爷奶奶没什么话语权,金五就这么被村里人送到了精神病院。”
“啊?”涂芩傻眼,“那时候他几岁?”
“五六岁。”谢斋舲突然笑了笑,“这小子五岁就能一个人把四五个小孩绑树上了,也难怪村民怕。”
“那也才五岁啊……”涂芩有些不能解。
而且那些孩子不欺负金奎,金五也不会做这种事。
“而且这事发生以后,两兄弟父亲回来过,还在精神病院签了字,同意住院之类的,不过这些具体怎么操作的我也不太清楚,我只知道那次之后,金五每年大概会去精神病院四五次,每次住院十天半个月的。”
“金奎因为这个事情,开始沉迷打架,他一直觉得是自己打架不厉害被人欺负了,才害金五被关进精神病院的,他那会脑子比现在还要直接一点,吃了不少苦头,也差点误入歧途。”
“我差不多就是那段时间认识他们的。”
“也就是因为这段经历吧,老五对冲突打架这些事会产生应激反应,皮疹之类的,如果长时间待在一个地方,则会让他想到精神病院的病房,也一样会应激。”
他没提自己和金奎金五是怎么认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