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川白看不到柳忆安的表情,心里越发慌乱,他想走上前去,脚下却一个不留神,被旁边的椅子绊住,身体失去平衡,猛地向前一倾,重重摔倒在地。
听到身后的动静,柳忆安回过头,看见秋川白一只手狼狈地撑着地面,另一个手轻轻地拽住了她的裙角。
“忆安…妻主,我也心悦你,都怪我,都怪我发现得太晚了,求求你原谅我,我知道自己错了。”
闻言,柳忆安缓缓半蹲在秋川白面前,右手轻轻地替秋川白擦拭掉脸上的泪水。
“秋川白,不是只有你一个人珍视自己的感情,我也一样。如果不是你在新婚夜同我和离,我会告诉你,我想和你一生一世一双人,此生绝不纳侍。”
“忆安…忆安…”
秋川白绝望地重复着柳忆安的名字,他此刻意识到,原来身边的这个人早就想说出那句自己渴望已久的承诺,而那个本该怀念一生的时刻,被自己亲手毁掉。
他这才体会到,自己最珍视的时刻被毁掉的滋味。
新婚夜,当他亲口说出不愿嫁给她,要同她和离时,她心里该多么难过啊。
她是因为自己才答应了婚约,她本想和他一生一世一双人……
当初的自己只是觉得愧疚,如今切身体会后,才知柳忆安当初该多么难过。
“我错了,妻主,我不该自作主张,这件事我想办法解决。”
秋川白的双手忍不住地颤抖,他不敢放开柳忆安的裙角,害怕自己一松手,就再也碰不到对方。
“没关系,都已经无所谓了。”柳忆安低语道。
几个轻飘飘的字,落到秋川白耳中却如同利刃一般。
“之前你所做的一切,我都能替你找到开脱的借口。唯独你为我纳侍这件事,我无法释怀。救方轻尘,难道真的只有让我纳他为侍这一种办法吗?”
柳忆安看着秋川白满脸的泪水,觉得讽刺,失望地摇了摇头。
“你明明可以派人回来求助,我一定会为方公子找到脱身之法,可是你没有。你在大庭广众之下宣布他是我的小侍,是因为你毫不在意别人的感受,至少不在乎我的感受。你觉得反正我和你早晚要和离,再多添个名义上的小侍又有何妨。”
秋川白想说他不是这样想的,可是他已经哭到说不出话。
“也许在你眼里,我的感情,我的身份,都仅仅是可以利用的工具罢了。”
柳忆安站起身后退一步,将裙子从秋川白的手中抽出,留下了最后几句话。
“既然所有人都默认方轻尘是我的小侍,便让他入府吧,他本就对我有恩,可作为贵客留在府中。”
“如今我们正如你所愿,彼此间再无相欠。待和离书生效,你便带着方公子一同离开吧,只愿从此以后,你我再无瓜葛。”
柳忆安说完,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卧房。
***
这一晚,秋川白一夜无眠,躺在榻上从天黑等到天亮。
不出意外地,柳忆安并没有回到卧房休息,秋川白早已猜到这个结果,心里却还是忍不住地失落。
如今的他只想陪在柳忆安身边,可他清楚,对方恐怕连再见他一面的念头都没有了。
他蹑手蹑脚地走到了书房附近,小心地张望着。
“少夫,小姐一大早就出去了,现下不在府里。”
小霜看见秋川白在书房门口徘徊,猜到他是在找自家小姐,便出声提醒道。
秋川白被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一跳,下意识地闪躲后,发现来人是小霜,连忙问道:“妻主她去了哪里,能不能带我去找她?”
“公子,家主让您醒后去前厅找她。”小霜没有回答秋川白的问题,只是传递了家主的吩咐。
秋川白没有追问柳忆安的情况,点点头道:“好,那我现在过去。”
“少夫,请吧。”
小霜走在前方带路。
前厅里,柳云和曲氏坐在主座,两人谁也没说话,只是默默饮茶,等候着秋川白。
见秋川白出现,柳云示意秋川白坐在一旁后,便挥手让所有下人退了下去。
“孩子,你昨日做主将方轻尘纳进来的事,我们都知道了。”柳云顿了顿,仔细斟酌着用词,“你可能不清楚,柳忆安是个特别…特别执着的孩子,在感情上也是这样。虽然将你娶进来是她父亲提起的,但我们都清楚,如果她不喜欢你,是万万不可能同意的。大婚那日她有多么高兴,我们也是都看在眼里的。她待你,绝对是一片真心。”
“我们家和寻常人家不同,我从没纳过侍,所以忆安也从未想过纳侍。我知道对于男子而言,妻主纳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而且,你也是为了救方轻尘那孩子,那孩子在忆安出事那天帮了我们大忙,于我们柳家有着天大的恩情。你用这种方法帮他脱身,我和夫郎不怪你,也愿意给那孩子一个庇护之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