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半推半就地被再度按回松软的大床,当身体陷进床垫,意识紧跟着溃散。
中间沈鹜年似乎是出去了一次,不知道是不是去了美术馆。不过徐獒的展开幕在即,他这个策展人确实应该去得勤点的。
我浑浑噩噩又睡了一觉,再醒来已经是晚上。沈鹜年回来了,说买了附近粤菜馆的皮蛋瘦肉粥,扶我起来吃了一些。
我出了一身汗,感觉已经好多了,就是没什么力气,身体很虚。
吃完了东西,我再次蜷进被子里睡觉——这个地方真的好适合睡觉,自我十三岁起,就没睡过这么好的觉了。
不知过了多久,沈鹜年拿着一杯牛奶进来,让我靠在他身上喝掉。
“我喝不下了……”
喝到一半我就别开脸不想喝了,沈鹜年却一路追过来,坚持要我喝下。
“乖,喝了能睡得好一些。”
他轻哄着我,一点点让我将牛奶喝完。
喝了牛奶,没一会儿我就陷入了沉睡,但并没有如沈鹜年说的那样睡得好一些。
我睡得一点不好,这种感觉很神奇,就好像身体还留有一些触感,灵魂却已经坠落到了深深的湖泊中,周身越来越暗,越来越冷。
我开始做一些光怪陆离的梦,和看不到脸的生物纠缠。
那生物淫靡又邪恶,贪婪且凶猛,让我吃尽苦头。
“没有我想得那样糟糕……”在最痛苦的巅峰,冰冷的嗓音事不关己般在耳边低喃。
“确实,做野兽自在很多。”
第7章来日方长
四野阒然,四肢沉重,混沌的黑暗中,我坠得很深,想要呼救,然而连张嘴都很困难。
起初我并没有意识到这个梦的本质,单纯地以为“恐惧”就是它的全部,直到被湖底鲜红的怪物不动声色地抓住,缠着胳膊和腰肢,拖拽进他的怀里。
周围那样冷,他的怀抱却很热,仿佛要将湖水都沸腾。
第一次,他只是像玩具一样把玩,动作粗暴,毫不顾惜,我感到疼痛,更多的还有“荒唐”。
好荒唐,以前做这种梦,好歹主角是白祁轩,现在竟然连个人都不是了。
“果然只有眼泪大颗……”
涣散的意识难以处理太过复杂的信息,声音通过震荡的湖水传入耳中,朦朦胧胧的,我直觉那不是好话,却不明其意。
没礼貌。
我挣扎着,全身都在用力,妄图逃离身后的怪物,去到水面上。可不知是水里阻力太大,还是梦里设定如此,不管我如何调动肌肉,表现在肢体上的反应都很微弱,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别乱动。”
扣在胸前的力道倏地加重,同时,人体最脆弱的脖颈也被牢牢掌控,我艰难地仰头,眼角溢出泪花,在疼痛中一点点失去对身体的自主权。
好痛苦,但也不是完全的痛苦。惊惧、疼痛、羞耻,还有身不由己的快意混杂在一起,形成了一股令我不断沉沦又企图挣脱的复杂情绪。
当痛苦到达顶峰,我感到自己的灵魂似乎也脱体了片刻,漂浮于水中,怜悯又憎恶地看着那具苍白的人体如何低贱地扭动身躯,泪眼婆娑地哭泣。
“怎么又哭了?”湿热的唇舌将那些已经产生的,亦或还没产生的眼泪尽数收割,“流得到处都是,不过,没有我想得那样糟糕……”
他低喃着,带着事不关己的冷漠,与一丝畅快的喟叹。
“确实,做野兽自在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