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石铺路,荒草连天,风声萧索,一片星海挂在漆黑的夜空,近得仿佛唾手可得。
正对面是长而高的大石台阶,三十二级阶梯上方矗立着一栋旧中式建筑,黑瓦白墙,门扉厚重高大,如同从泛黄的老照片里活生生剥离出来,透着一种年代久远的庄严肃穆,砖石缝里密匝匝的青苔都带着一股朽气。
君不犯刚要迈步,发现脚边凭空多出一个小号的行李箱。
他提起一掂,不重,除去箱子本身的重量,最多就装了几件衣服或是一些小物件。
里面应该有他目前身份自带的线索。
君不犯拎着行李箱踏上台阶。
彼时已经将近八点,距离族长大伯要求的六点晚了一个多小时,大门自然关得死死的。
在没搞清楚情况之前,君不犯不好像上个怪谈那般踹门而入,于是捏住门上的铜环,轻轻叩击三下。
这红木制成的门板极为厚实,铜环敲打上去,发出的声响也尤为沉闷,甚至带着绵长的回音。
过了十几秒,门后隐隐传来脚步声,一道低哑浑厚的嗓音响起:
“谁啊?”
“是我,老四。”君不犯主动出击:“大伯,是你吗?”
“原来是四哥儿啊,我是管家老吴。”
那人低低笑了笑,取下门栓将门拉开。
一阵艰涩刺耳的木头摩擦声后,君不犯从门缝里看见了一张满是褶皱的苍老面庞。
“你怎么回来得这么晚啊,其他人都到了。”老吴说着,侧身让出道来,“快进来,族长和夫人已经带着他们去祠堂了。你抓点紧,能赶上。”
君不犯跨过门槛,大步流星地往前走,同时不动声色地问:“我多年没回来,都忘了家里的路怎么走了——祠堂在哪个方向?”
“我带你去吧。”老吴边说边带上门,将门栓穿过原位,转身朝西面走去。
别看他年纪不小,腿脚却是利索得很,走起路来健步如飞,如同踩了风火轮,带起的劲风把他胡子头发吹得胡乱飞舞,君不犯一双大长腿快跑起来了才跟得上。
老吴看着他慈祥地笑:“我记得四哥儿小时候身体不好,充女孩儿养才勉强长到十二岁,没想到离家之后,倒是把身子骨养壮实了。”
“是啊。”君不犯加快脚步,跟上他骤然提升的步速,“出远门最能锻炼人,我不但身体健康,而且性格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毕竟都过去这么多年了嘛。”
“是,是。”老吴笑眯眯点头,“别的都变了,就这点机灵劲儿一点没变。”
君不犯回以极浅的微笑。
两人一面说话一面竞走,也不耽误君不犯观察家中环境。
这是一座典型的上世纪中式园林,风格南北杂糅,既有规整到近乎死板的结构,也有如诗如画的人造景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