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天歌当场撕了塑料封膜,翻了几页,爱不释手地表示感谢,转头递给了另一个家政阿姨。
到了午后,别墅已经很热闹。
曲天歌在麻将房里待了两个钟,出来问乔匀星:“陈宁霄呢?”
乔匀星斜眼睨她:“他你还不知道?估计才刚出门吧。”
整个下午,一群人唱歌的唱歌,摇骰子的摇骰子,打牌的打牌。少薇坐在客厅沙发边,在手机里温习英语句型,偶尔乔匀星过来让她替自己开牌,说是新人手气好。
至日暮终于开席,众人依序落座。
曲家用来宴客的中餐厅十分气派,圆桌足有八米直径八米,冷盘已预先摆好了,当中一盘金枪鱼大腹刺身冒着干冰冷气。少薇的箸尖从不往那儿伸,因没吃过。
佣人刚上来分汤时,窗棂前有雪白灯光一闪而过,餐室内竟就这样静了一秒,似乎都知道来人是谁。
门外庭院。
轮胎的摩擦和引擎声都灭了,砰的一声关门声响,下车之人步履悠然,衣物从头到脚的黑,衬得肤色冷白,夹烟的右手随着步伐松垂在身侧,露出腕骨处一截细细的红丝绳。
佣人都在客餐厅忙碌,一时没人来迎。陈宁霄抽完了剩下的半支烟,在浸了砂石的烟灰缸里捻了捻,抬步入内。
少薇默背着待会儿的敬酒词,没注意到身后来人。
落地三折的黑漆金箔屏风后,一道高高的影子递出,伴着慵懒带笑的一声:“抱歉,挑礼物花了点时间。”
一枚橙色的首饰盒越过了少薇的头顶,凌空呈抛物线落下。
没人觉得他临行前才去挑礼物有什么不妥,就连曲天歌自己也没觉得被怠慢,当场拆盒,戴上了那枚镶着“h”字样的手镯,故意问:“拿你妈的配货糊弄我?”
陈宁霄哼笑一声,单手拉开椅子:“埋汰人啊?她什么时候用配货了?”
曲天歌又嗔怒地瞪他一眼:“真迟到了,你自己看着办。”
一桌人尚没来得及起哄,陈宁霄就干脆利落地自罚了一杯——纯净水。罚完了,修长两指压住透明杯口,似笑非笑:“够了。”
牡丹花篮安居圆桌其中,少薇抬眼看过去,只觉花团锦簇,隔山望海,看不清他。
曲天歌挨个介绍陌生人,介绍到她时满桌找认同感:“你们觉不觉得她超好看?就特‘江南’。”
少薇脊背僵直,第一反应只想抿自己的刘海,好把它抿长些,抿好看些。也不是没注意到乔匀星冲那个男人说了些什么,两人交耳,俄而听他轻声哼笑了一声,瞥向少薇的一眼若有似无。她脸噌地烧起来。
玩乐持续到了十点,直到曲父从公司下班回来,一群年轻人方散。
曲天歌早已喝多,站也站不稳,乱糟糟地到处跟人拥抱告别,将少薇交代给一位戴眼镜的男性朋友。
也不知对方是没上心还是没听清,等少薇取了书包出门时,那被委托的朋友已不见踪影。
引擎声接连远去,车灯连贯照亮前路,院子寂了,少薇裹紧了针织开衫,心里回忆了一遍下午进别墅区的路。
她准备靠腿走出去,然后再搭公交。
“我送你。”
一道声线响起,黑色轿跑车灯也闪了一闪。
少薇心跳一顿,下意识回过眸去,陈宁霄却没看她,径直从她身边走过,手机贴面,不太耐烦地问:“好了没?”
原来不是跟她说话,而是在打电话。
她微提一步的重心又落了回去,安分站着。
乔匀星的骂骂咧咧由远至近,比陈宁霄更不耐烦:“好了好了,催命一样……”
经过少薇身边,“嗯”了一声:“妹妹怎么还在?”
“我……”少薇张了张口,不知如何解释。
“上车聊。”陈宁霄打断了他们的寒暄,拉开车门,微垂的侧脸被阴影涂抹,留下一个深挺而薄的轮廓。
乔匀星也没多想,直接坐进副驾驶,少薇退开一步,让出更宽裕的行车空间。
引擎声低咆着,车轮却迟迟没动静,乔匀星费解侧目,却见陈宁霄按下了车窗,一臂搭着窗框,一手扶着方向盘,目光瞥向少薇:“不要我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