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不平许久的林慎,也在听到这话时闭上了嘴。
忽然弥漫的安静中,却见春娘提着裙踞向前两步,轻轻撩开女孩被汗水濡湿的额发,似乎在端详她的面孔。
“李郎。”她垂眸看着这孩子,“能否告诉妾身,若要行你说的植皮术,至多还有多久的期限?”
“伤后五到七天是最合适的。”这一次李明夷答得很肯定,“如果超过一个月,机会就很渺茫了。”
“这孩子是平安坊里来的,既然还有时日,那么能否容妾身再替她考虑一下?”春娘抬起眼,笑容依然端庄,“郎君所言的选择。”
“当然。”虽然觉得有些古怪,李明夷还是点了头。
毕竟在场的都不是这孩子的监护人,作为事发点的老板娘,又是替她出资治疗的人,暂时没有人比她更有资格说这话了。
“好,那这孩子权且先交给兄长医治吧。”谢照似乎也觉得这主意不错,“我先去继续访查,看看能不能找到她的父母。”
既然小姑娘暂且没有生命危险,留在官医署里治疗已经是最好的选择。
李明夷没有打算在无谓的事上和谢望争高下,眼看天色将黑,便直接告了辞。
“真是后生可畏啊。”
直到他背影远去,两道身着绯色博士服的身影才从另一道门中缓缓踱出。
说话的,正是现任博士裴之远。他放长了目光,欣赏之中,亦有几分惊讶:“方才隔墙听到他的那些话,别说婴城,便是学生也从未听闻。实在不知是何方圣手,能教出这样的奇才。可惜,可惜。”
可惜这样的人才,却与官医署处处不和,裴之远虽没有强迫对方,但惋惜之情溢于言表。
在他一旁的老者,却只是颇有深意地远望:“只要这一身本事用在正途,便无可惜了。”
陈留的另一端,城郊月下。
“阿叔!”李明夷前脚才跨进卢家的门,卢小妹的鼻子在下一刻便凑了上来,像是闻到了什么味道,狐疑地打量他,“你该不会跟谢照他们学坏了吧?”
这个简单的问题好像比谢望的质问还难回答。
李明夷抬着手臂嗅了嗅,的确是有股淡淡的酒气。
为了避免露宿田里,他难得昧了一次良心:“……今天救治了一个平安坊的病人。”
这也不算撒谎。
只是避开了某些重点而已。
“平安坊?”卢小妹却不假怀疑,眼神莫名有些不安,“……谁啊?”
“一个女孩子。”李明夷在她脖子那比了比,“比你小两岁吧。”